乌黑乌黑的两根头发,又粗又直,在座椅底下的地毯上。
警~察内部所有人都知道头发和连环命案之间的必然联系,当场就慌了,乱作一团。这几个负责送物资的警~察都是没怎么经过事的,也不知道连环命案的具体细节,碰到事情就杯弓蛇影吓得乱喊乱窜,村口两个值岗的警~察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们集合到一起,并且命令他们不能做任何动作,不能拿手擦汗,不能用手触碰身体特别是脸部。
我们赶到的时候,有个女警~察哭得满脸泪水,又不敢擦。
两个值岗警~察累得满头大汗,也不敢擦一下,现在说不准问题出在哪里,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随时都可能是一条人命。
付宇新把头发用塑料袋装好。
丁平把楼明江带到现场。
楼明江给现场所有人都做了血清素验毒。
没有毒。
所有在场几个警~察的手上,脸上,衣服的袖子和衣襟等最容易碰到的地方,都没有毒素反应。
头发是在车座椅下面发现的。
这辆车上上下下开,经常不是同一拨人。
有时候何志秦也是坐这辆车上山的。
常坤大喊一声,让丁平赶回办事处打电话通知局里每一个人仔细消毒,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
我看见常坤的手有点抖。
我猜我也在抖。
乱抖。
三个警~察被整个场面吓到,恐怕不能开车回局里。常坤安排一个值岗的警~察把车开下山再说。但村口只留一个警~察值岗,又不能放心。常坤正在看让谁留在村口顶班的时候,刚才跑进村喊我们的那个陌生警~察突然敬了个礼,说:“我是支岐镇派处所警员,刚刚在附近执行完任务,愿意接受调遣。”
他说得特别特别认真,像个孩子,我们几乎都要笑起来。
常坤问他在附近执行什么任务。
他说前面有两个村的村民在水库还有在溪的上游炸鱼,他赶过来处理的,已经处理完了。
楼明江一边收拾他的器具一边笑了一下,说:“这些村民也真是够笨的,炸鱼干什么,动静那么大,还没多少收获,不如放把药,又没声响,收获又大。”
那个小警~察憨憨地朝楼明笑了一下,说:“你说得确实是,如果放药的话,没人举报,我们根本不能知道。可附近这几个村的村民特刁,非要炸,说下药没什么效果,我们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一年到头为这事不知道要跑几趟。”
常坤考虑了一会,同意让他顶一会岗。
那个小警~察特别激动,说了好几遍谢谢。
我都想不通,他把自己搁在一个死亡地带的入口,还一个劲道谢?
这世界上的天真,大抵都是无知无畏的。
回办室处,全身消毒,精疲力尽。
斜靠在椅子里发呆。
什么都不去想。
付宇新倒了杯水给我,又递了支烟给我,笑,说:“你还是别想了,我已经全都想过了,车上的那两根头发,不可能是哪个村民放到车上去的,因为根本没有机会,所以只可能是哪个人不小心带到车上去遗落在那里的。所有坐过那辆车的人都有可能,说得绝望点,现在就等看谁死了。”
我正在点火的手抖了一下,火苗窜到手上,很疼的一下。
付宇新很紧张,马上蹲下身,想看看我有没有弄伤,但又是把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然后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笑,说:“别太悲观,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我们的人每天上上下下都消毒,吃东西都有严格规定,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我很虚弱地笑了一下。
石玲已经基本恢复状态,该做什么做什么。
偶尔几次发呆,神情恍惚,像在用力想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她跟我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案情,其他一概不聊。
仅仅几天的时间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二十年的朋友恍如陌生。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怎么说。
真的不知道。
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在我的掌控之中过。
我猜常坤是不爱石玲的,他们相处很好,但仅限于上级和下级,仅限于同事和搭档,再往亲密里说,也只仅限于兄长对妹妹。
关于爱情,肯定不存在。
而且我猜在这之前,常坤甚至根本就不知道石玲爱他,一点都不知道。不然石玲不顾命令重新回陈家坞的那个下午,在他面前泪如雨下的时候,他不至于会惊愕到那般不知所措的地步。
气氛变得尴尬。
尴尬到谁都能看出其中奥妙。
石玲给常坤倒茶,点烟,拿材料的时候,他都会和她说谢谢,躲闪目光,笑容僵硬。
这让石玲难堪。
有一次,她在众目睽睽之下瞪着常坤的眼睛看,整整一分钟的时间。
爱情在烧灼石玲的心。
可是有什么办法。
☆、必须让于伟开口
常坤把于天光请到办事处问话。
问关于烟蒂上那滴血的事情。
常坤直奔主题,说清楚整个事情,包括烟蒂上留下的于伟的唾液和他的血迹。
于天光的表情里有一丝惊诧,稍纵即逝。很快恢复到之前的样子,平淡,带着八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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