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淋漓。
我用手指使劲地按着太阳穴,勉强地睁开双眼。手机的屏幕正在闪光,《笑看风云》仍在不紧不慢地唱着。环顾四周,熊猫不晓得去哪里了,小屋里只剩下我自己。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也不知道几点了,嘟囔了一声,我终于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沙沙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喂?”我皱着眉头试探一下。
“徐川?”是个女声,听起来有点熟悉的感觉。
“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下面,我说你听,不要提问。”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干脆决绝。
“谁?搞什么啊?”我有点不满。
“我再重复最后一次,我说你听。如果你再问一句,我马上挂电话。”那边顿了顿,“我是张璇。”
张璇?怎么弄到我的手机号的,又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明白了?”
“明白。”
“顾新死在图书馆的女厕里了?”
“对。”这小丫头消息挺灵通的。
“怎么死的?”
“致命伤是背后的一刀,但是凶手却咬掉了他的舌头。”
张璇沉默了一会儿,显然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你和警方的人在一起吧,你们有什么推断?”
她怎么会知道我跟警方的人在一起?是王进告诉她的,还是她一直在跟踪监视我呢?
“嗯,简单地说,警方认为这起命案和女大学生碎尸案、高中生碎尸案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从犯案手法上来说,都是模仿杀人,应该是借用了佛教中的轮回、地狱等教义。”
“有怀疑的对象没有?”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相信她。
“没有。”我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张璇沉默了很久,突兀地说:“跟你一起的那个女警察,你不觉得她有些疑点吗?”
搞什么,以前怀疑我是凶手,现在又怀疑徐佳?书读多了,读成书呆子了?心里这么想,我嘴上却说:“我还没想到她有什么疑点,请赐教。”
“我得到的消息,顾新是死在女厕的。”张璇说。
“是啊,我本来想去男厕,但是发现了女厕门口的血迹,顺着血迹走进去,才发现了尸体……”我琢磨着要如何解释那么晚了我还出现在图书馆,但张璇似乎毫无兴趣。
“你太笨了。”她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我愣了一下。
“重点不是女厕有尸体,而是尸体在女厕。”
“这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一样……慢着,你的意思是……”
“对,心理惯性。”张璇一字一板地说。
去过南亚那些国家的人,一定对用来拴大象的那根细细的铁链印象深刻。以大象的体格和力量,挣脱那根铁链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大象却老老实实地任凭那根铁链限制了自由,不做任何挣扎。因为在大象还很小、力气也不大的时候,它便被一根铁链拴到了一根牢牢固定的铁柱子上。每天,小象都会拼命地试图挣脱铁链逃跑,但是它的每次尝试,都失败了。日久天长,它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根铁链是挣不断的,尽管它已长成了庞然大物。
这种现象,被心理学家们称之为心理惯性。人的心理惯性尤为强烈,一旦某种动作或者某种认知成为习惯之后,是很难再次改变的,比如说口头禅、字迹、行走的姿势、说话的语调等等。
不错,重点不是女厕有尸体,而是尸体在女厕。
张璇的意思我很清楚,凶手之所以把尸体拉进了空间相对狭小的女厕,有可能是因为在凶手的潜意识中,男厕是个禁忌的区域。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人!
这是个很难注意到的心理误区,就连等着闭馆的我,选择的藏身之处,不也是男厕吗?
“就算凶手是女人,也不会是徐佳。”我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
“第一,顾新尸体被我发现的时候,图书馆处于密室状态,她根本进不去。第二,我拨通她手机的时候,她还在睡觉。”
张璇刻薄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被女搭档迷倒了吧?什么狗屁密室,要是真的密室,顾新是怎么死在密室里,凶手又是怎么逃掉的?还有,你的手机是视频通话的?看得到她在睡觉?”
“这个……”
“你好自为之。”张璇冷冷地说,“不要试图追查这个电话号码,否则我再也不会跟你联系。”
随即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
我意识到张璇挂掉了电话,颤抖着双手便拨了回去。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张璇为什么要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不得而知。不过她说的那些话,却让我陷入了深思。
如果按照张璇的提示来思考整个案子的话……
或许那天,徐佳并没有回去睡觉,而是采取了和我一样的办法,待在女厕里面,一直等到了闭馆。接着,在我去搜查王进房间的那段时间里,顾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了图书馆,并且被徐佳杀掉。随即,我发现尸体,而徐佳则躲到了图书馆深处,并将手机调成了静音状态。然后,我拨打徐佳手机,徐佳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等吴哥他们到了图书馆,将房门打开之后,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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