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忍不住喝了一口冰水。为什么男人对“良家妇女”这个词这么敏感呢?我觉得仅聊聊天,—个小时就要四千日元有点贵,但或许也不错。如果去夜店,花的钱比这还多,也只不过是花钱买与陪酒女聊天的时间而已。
不过,现在是银根紧缩的时代。不是有人呼吁要一些性价比高的更实在的服务吗?我好奇地问道:“在这种地方,大家不会提出玩点真格的吗?”
不好意思,我说话比较直接。听到我这么问,秀人好像格外高兴。
“这种情况下,—般都会先谈价格。墙壁很薄,也没有淋浴,所以在交友房间里玩真格的有点不方便。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大胆的人。不过我最近经常去,没发现有这么做的人。因为墙壁很薄,隔壁就有别的客人。”
自己与客人交涉,出卖身体的话,应该是老手吧。我开始展开想像,在蜂窝似的小房间内,从白天就开始等待女人的那些男人们。他们很像城市的蚁狮。
究竟谁才是诱饵呢?是一小时花四千日元的男人?还是除了赚取打工费,还出卖身体以获得更多金钱的女人呢?
东京的食物链还真是复杂。
※
“你刚才好像有提到过彩子吧,这个女孩属于哪种类型?”
秀人用粗粗的大嗓门生气地碱道:“她当然不会出卖身体了。”
隔桌坐着的是两位正在喝茶的主妇,听到秀人的喊叫声后一直盯着我们看。我压低声音说道:“拜托,你不要太过兴奋。即使在池袋这样的地方,卖淫也是违法的行为。你给我讲讲彩子的事吧。”
从法律上讲,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行为中,有些其实是犯罪行为,这就是文明。秀人的脸好像有点变形了。果然,人一旦泄气就会眼角下垂,鼻子变长。秀人除了这些表现外,下巴处堆积的脂肪也由两层变成了三层。
“彩子是个善良的女人。”
“是的,是的。”
我等着他下面的话,但等了一会儿,没有后话了。这个公司职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喂,怎么了?”
没有回音也是情有可原的,秀人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眼里还含着泪水。我想到了失恋的海狗,或许比起秀人,海狗还更好对付些。
“不好意思,想到她,就觉得她太可怜了。”
“她的名字是?”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签字笔,差不多该进入主题了。
※
女子的名字叫齐藤彩。
秀人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名。据说他在“Couples”也没有登记真名。
“那,入会的时候不需要身份证吗?”
这是关键点。最近不管哪类风月店,要成为会员都必须出示身份证。电话交友俱乐部和交友网站都要求出示身份证。“Couples”像是风月行业,但其实不是。它提供交友的机会,之后的事情就要看个人的感觉和双方的交涉了。它巧妙地钻了这个空子,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在东京各地开了分店,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一家店铺仅靠一小时收取四千日元维持生意的话,利润还是很少的。”
我写下了“利润最大化”。资本主义的本能正是如此。
“什么意思?”
秀人扫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一定还是和卖淫相关的话题吧。
“从今年夏天开始的半年时间,我大约去了‘Couples’池袋店三十次。其中有三成左右的女人主动明确提出要和找玩一夜情。”
老手的比例为百分之三十。这个无关紧要,我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行情是多少?”
“长相和年龄不同,价钱也不同。一般是两张大钞(※指一万日元的纸币。),酒店开房费另算。”
两张大钞和嫖客,我感觉逐渐变成体育报纸风月版面的话题了。秀人的状态好像也渐入佳境。
“‘Couples’根据其店铺的位置不同,气氛也完全不一样呢。巢鸭店清一色是中年家庭主妇,新桥店的OL比较多,秋叶原店则全都是宅女。我接触的人中,有很可爱的女生,也有喊着让我快点脱光衣服的肥肥的大妈……”
秀人把目光投向远方。他是在回想这个夏天的冒险之旅吗?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个幸福的家伙。
我对他的回想并不感兴趣,泼冷水道:“差不多就行了,能不能回到彩子的话题?”
“啊,对不起,诚先生。彩子今年二十四岁。”
我写道,自称二十四岁。
“那,她还没有卖身?”
秀人严肃地点了点头。突然举起右手,大声喊道:“服务员,加一杯冰咖啡。”
真是个令人讨厌不起来的胖子。
※
公司职员喝了一口新上来的咖啡,连声音都变了。这次不是商业模式,而是变成了严肃模式。“她不是自己自愿来‘Couples’的。她白天在高田马场一家行内领先的专业商社做事务员。”
是真的吗?我用提问打断了他。
“是哪种类型的专业商社呢?”
“好像是与集成电路和内存的输入输出相关的。主要的贸易对象是中国台湾和新加坡的企业。”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石田衣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