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穆的夜里,水面上发出很尖锐的尿柱冲击到水面的声音。靠近看守的夜蛙也都停止了鸣叫。一起凝望这条黄色液体的来源。
二舅眯着眼,醉意微醒,抬头看了看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苍穹阴霾,黑得一塌糊涂,天际边有黯淡的闪动,好一阵才听到裤擦一声,夜空中一个骤然炸雷,把整个天际都照亮了。
☆、第十章:雨夜惊魂看守棚(3)
小侄子在炸雷的刺激声中辗转了一下,侧个身,继续沉睡。
二舅站了近一分钟,也不知道自己尿完没有,只是听到水下没有了哗哗的声音,就此断定是尿完了,把拉链一抽,结果半边裤脚都尿湿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看守棚下,水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漂浮来一大团类似棉袄的东西,尿在上面被雷声一盖,几乎听不见了。
他把看守棚顶上的鱼灯压弯,把灯罩斜着照到水面上,奇怪是,那个漂浮来的‘棉袄’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使劲揉了揉眼,难道喝得太多,犯迷糊花了眼?
回头一看,也就小侄子一人,不过,他的一边拖鞋已经掉到了水里,要到天明才能慢慢找了。
倏地,夜空里又□□一声炸雷,炸雷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把靠近的乌云烫了个焦透,阴霾的乌云被烫融化,滴滴滴的落下水滴来。
二舅怕鱼灯被水淋坏,赶紧把鱼灯和灯罩都移到了棚内,并且把看守棚一个通口顶上的遮拦物翻盖下来欲要遮雨,与此同时,又一声炸响,余光中撇到河中央貌似有个黑糊糊的影子矗立水面,随着闪电的消失也稍纵即逝。
二舅猛地抬头,遥望河中心,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心里隐约有不妥,远处的河中央又重新陷入了粘稠的黑暗里。仅仅隔了十余秒钟,又一个炸雷,这回二舅是全神贯注盯着河中央,只觉得整片水域平静无痕,连个鱼儿冒出的水泡都没有。水面上倒影着撕裂黑暗的巨大闪电痕迹。
滴滴答答……
听得看守棚顶上的一层石棉瓦和一层蒿草被水滴打得嘈杂作响,一场沃霪已经来临,自己又没有戴雨具,便打住了心里的多虑,把鱼灯一关,想了一下,又把鱼灯重新打开,然后拉过一截编织的茳芏草垫放到头低下,闭上了眼睑。
夜雨磅礴起来,整片水域如热锅里的沸油,密集地弹跳。所有昆虫的鸣叫也都匿迹了。时而雷闪,看到河边上,一看守棚如坟墓般竖立水面,棚内的鱼灯穿透过竹片蒿草以及木板中的缝隙,一条条光线仿佛豆汁一样被挤了出来,喷射到夜空里和水面上。
看守棚死猪一样的两个睡觉的人。只有滴滴答答不绝于耳的雨声。不知什么时候,在看守棚隔着木板的下面,一具□□的尸体被微微晃动的水波带到木桩下,一撞一撞地。
尸体因浸泡肿胀而导致了头发及表皮的脱落,整张脸都浮肿了,眼和舌的高高地凸出在脸庞表面,甚至有一只眼珠已经脱落。尸体被水中生物咬食而残缺,口鼻部发酵出浓稠的泡沫,一大堆笼罩在五官上,身体残存的皮肤因藻类等滋生而发淡淡的绿色。
二舅只是咂吧了一下嘴,啪的一声,狗屎运拍死了一只夜里叮咬他脖子的蚊子,爆裂后的蚊子在他的脖子上呈出一块嫣红的小斑,有细微的血腥味儿。
☆、第十一章:半夜鬼压床(1)
第十一章:半夜鬼压床
雨夜像是把时间延宕了一个季节,二舅睡得昏昏沉沉,耳边一直听到淅沥沥的雨声,直到河面水位稍稍涨了一根筷子的高度。
看守棚的鱼灯只是一个小型发电机供的电,在这长长地雨夜里没有支撑多久,它便发出了昏黄黯淡的光。喷射在看守棚外面的光线也缓缓地被收了回来,直到笼罩在看守棚几米远的地方——快要没电了。
这个环境下,两个大活人一个仰面睡着一个俯身睡着,俯身睡觉的正是二舅,他熟睡的面孔下,正是对着一张死人的狰狞骇然的脸,那张脸舌头眼珠崩裂,泡沫和绿色粘稠物裹着脑袋,仿佛在死死瞪着这个酣睡的人。
滴——
二舅一滴口水拉出长长的线条,从看守棚的隔板缝隙中滴落,滴到了那具尸体的额头上……
他们的距离被不断上涨的河水拉近,一米不到,如果磅礴大雨一直下,二舅一直睡,尸体原地不动,他们有希望能在翌日午时接吻。
很庆幸,二舅醒来的时候,夜雨早就在黎明前停了,小侄子还在梦里拜访周公,露出的白嫩脚踝处仍有好几只蚊子同时叮在一处,拼命喝着早餐,只不过它们总是感觉这人的血液有一股浓烈的三花和二锅头的酒味,一只蚊子不停地变化汲取的地方,在一块巴掌大的皮肤上叮了五六次,都觉得口味很重。
二舅打着哈欠,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肘,脚膝盖,脖子,反正露出来的皮肤,都密集地排列了很多红肿的包包,但是已经不痒了,在野外营宿忘记带蚊香或不擦驱蚊剂可是很惨的。
现在是上午八点多了,河塘的水面上腾着一层氤氲的水汽,像是在发烫的一锅水。
“喂,臭小子,快醒醒,水都快要淹到你的脚了,水鳖要咬人脚趾啦!”二舅骂咧着,又少不了给了小侄子一腿。
小侄子浑身一阵,皮肤上的蚊子都被震飞了,他一脸慵懒地眯着眼,先是看了看二舅,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膝盖下竟然悬挂在水面上一夜的时间,都发麻了,他惺忪地把两只脚一缩,又继续弥补被吵醒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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