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方面讶异于大石仓之助查证的速度之快,一方面也陷入一头雾水,因为我不知该如何解读这个发现所代表的含意。
“我搜寻一下这个歌名的相关情报。”大石仓之助接着说道。我听在耳里,不禁心想,在网际网路尚未出现的时代,人们是如何取得知识与情报的呢?没有所谓的上网搜寻,就只能把所有文献全部看过一遍再找出需要的东西,想想实在太可怕了。与其花费那么庞大的劳力找资料,不如自己捏造还比较快。于是我开始怀疑,搞不好网际网路问世之前的历史,全是人为捏造出来的。“有没有找到什么新奇的情报?”我问。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约翰·蓝侬创作这首歌时,正是他尝试以各种录音手法进行音乐实验的时期。这首《I'M ONLY SLEEPING》当中有一小节的吉他旋律,就是以录音之后反转的方式插入曲子当中的。”
“啊,这么看来,五反田先生说《梦境驱魔》抄袭了老歌的创意,指的就是这首歌了吧?”工藤用力点头道。
“或许吧。不过,就算录制手法抄袭老歌又有什么关系?没想到五反田前辈会在意这种小事,我还以为他是个更不拘小节的人呢。”我说。
“是啊,这种事情的确没什么好生气的。”大石仓之助也应道。接着我们陷入了沉默,工作室内一片安静,空气仿佛经过了压缩,冷冽、静谧的气氛笼罩整个空间。
有意思的是,就在我“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的同时,另外两人也叫了出声。
“渡边前辈,莫非那录音带……”大石仓之助抬起脸看我。
“……也得用反转的方式播放?”工藤也想到了同一件事。
我急忙抓起录放音机的传输线,插上电脑。
10
二十世纪中叶,约翰·蓝侬的声势正如日中天。
二十一世纪中叶的现在,五反田正臣销声匿迹。
约翰·蓝侬将吉他旋律录下来之后反转嵌入歌曲中,应该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或许他只是觉得“这么做好像很有趣”罢了。相较之下,五反田正臣模仿他的手法留下了录音的录音带,恐怕是有着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让这些情报存留下来。
“把这个音源反转,真的能听出个所以然吗?”工藤操纵滑鼠问道。
我们不知道怎么让那台老旧录放音机逆向播放,只好先按下播放键,透过传输线,将录音带里的声音抓至电脑硬碟中。音乐编辑程式在网路上随手可得,我们打算利用电脑程式来反转那个声音档。
“如果听到的是诅咒之类的,那就修了。”大石仓之助吞了口口水。
“如果是新型的电脑病毒,那就更惨了。”工藤甚至在担心这种事。
我心想,天底下应该没有需要经过这么麻烦的程序才能让电脑中毒的电脑病毒吧。不久,经过反转的声音从电脑传出。
那似乎是五反田正臣的声音,但我不是很肯定。
一方面因为是录下来的声音,与原音质多少有些落差;再者,这段声音只是不断念着符号,而非说出句子或对话,语气之间毫无特色可供辨识。
这道声音慢条斯理地念着一个又一个的英文字母。
我愈听愈是毛骨悚然,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这到底是什么……?我还惊魂未定,大石仓之助反应相当快,已经抓起签字笔,迅速将念出的英文字母抄到便条纸上。工藤瞥了大石仓之助一眼,露出“我也正想这么做”的表情。
我望向大石仓之助逐一抄下的字母,终于猜出这是什么了。我再度起了鸡皮疙瘩,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有了重大发现而感动不已。
“这是网址吧?”先关口的是工藤,他微嘟着嘴,像在抱怨着什么。
“应该是。”
五反田正臣一字一字所念的,正是网址,当中甚至包含“点”与“斜线”之类的符号。
工藤指着便条纸上的文字说道:“不过,这年头还有人在用LZH这种东西啊。”那串网址的最后面是个档案名称,副档名为“.LZH”。这是从前网路刚开始普及时盛行的压缩档格式,但自从二十年前,能够将图像或影片档压缩得更小的压缩技术成为主流后,这类型的压缩档早就成了旧时代的遗产了。
“不愧是爱用录音带听老歌的五反田先生。”工藤说道。工藤这个人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在于他不管说什么话,听起来都让人觉得语带讽刺。
“我来输入这个网址看看!”大石仓之助拿着便条纸快步走向五反田正臣的电脑,敲起了键盘,“这到底是什么档案呢?”
我和工藤当然也来到他身后,紧盯着荧幕。
透过浏览器,电脑开始下载档案。档案似乎不大,一下子就裁完了。
“你有没有勇气?”
房间内突然响起这句宏亮的话声,我们三人都吓了一大跳。
一阵惊慌失措之后,我们发现这是方才念着网址的五反田正臣的声音。声音是从工藤的电脑发出来的,出处正是那个反转声音档。由于念完网址后,好一阵子没有声音传出,我们以为已经播完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伊坂幸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