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我也这么觉得呢,缘分什么的根本都是鬼话。”
“真的吗?我们真是有缘!”
就像这样,女人多半对缘分这个字眼特别没有抵抗力,不管任何事情,只要和缘分扯在一起就对了。我的朋友,好色作家井坂好太郎大约在半年前曾对我这么说。“这招对于不满于现状的女人特别有效,她们敌不过缘分的魅力,在destiny面前只有投降的份。”他还故意撂了英语,那矫揉造作的说话方式只让我觉得恶心,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爱看他的小说。
对于他那些“高尚”的论调,我多半采取不置可否的态度,唯独关于“缘分”这件事,我忍不住反驳了他。我说:“对缘分这个字眼没有抵抗力的,可不只有女人。”
至少身为男人的我,会和樱井由加利发展出办公室恋情,就是因为受到了“缘分”二字的牵引。
一开始,我和樱井由加利当然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是个温和、纤细,言谈之间让人感到安心的女性,我对她颇有好感,却不至于想和她发展成男女关系。
对我来说,婚姻的五大信条,一是忍耐,二是忍耐,三和四从缺,五是活下去。与猜疑心极强的妻子一起生活的我,要是胆敢和妻子以外的女性发生亲密关系,那等于是违反了第五信条,也意味着生命的终结。
所以我虽然颇欣赏樱井由加利,在办公室里却不会特别在意她,也不曾试图和她有进一步的接触,更不可能上宾馆开房间。只要我还没失去理性,我绝对不敢做那种事,而且我对于维持自己的理性还算挺有自信的。
但是“缘分”,这个暧昧又虚幻的字眼,却夺走了我的理性。
“举个例子好了,”我试图说服那位坚持女人对destiny没抵抗力的井坂好太郎,“假设,某部电影正在公开上映。”
“某部电影?”
“一部很红的电影,却只在一间电影院上映,所以每天电影院前都是大排长龙,网路订票也是秒杀。或许是发行公司的策略吧,故意造成群众的饥饿感。”
井坂好太郎这家伙只对自己的作品有兴趣,对电影甚至抱持些许鄙视的心态。我常为此摇头叹息,身为一名创作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但是,就在某一天的某个场次,那间电影院里刚好一个观众都没有。就在这时,某个男人偶然走进来看电影。”
“渡边,你这故事用了太多‘某’。就算是虚构的故事,内容也该具体一点才有真实感啊。”
“你别插嘴,听下去就是了。巧的是,这个男人走进电影院,竟然遇到了一名女性友人,她也是来看电影的。如何?你不觉得这正是缘分吗?”
“不认为。这哪是什么缘分了?”他一边掏着耳朵,不屑地说:“不过,如果这男的要追那女人的话,一定要跟她说这是缘分。只要这么一说,肯定马到成功。然后呢?你突然举这个例子干嘛?”
我不敢告诉他,这是实际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那个时候,我难得参与了一个进展顺利的案子,心情大好,客户所给的预算很多,时间也很充裕,参与这个案子的工程师们每天眉开眼笑,我甚至不禁觉得“世界上竟然有道么幸福的工作,看来这人世间还不算太悲惨”。
“今天不必加班吗?”
“加班?那是什么东西?”
那段时期就是这么一个太平盛世。
就在那个幸福案子的定期检讨会议上,客户那边的课长突然塞给我一张电影票说:“渡边,有没有兴趣去看场电影?”
那部电影的内容是描写昆虫大军与日本兵的战争,剧情简介看起来非常无聊,但据说实际内容相当感人,而且缔造了惊人的卖座纪录。
电影宣传所打的口号是“昆虫的动作逼真得可怕,但这恐惧到了后半将转化为泪水”,上映此电影的涩谷某电影院门口每天都是排队等候进场的观众。
送我电影票的课长笑着说:“最近观众很多,要进场可能不容易,但这种事看的是运气,搞不好哪一天你去看的时候刚好没什么人呢。”
我礼貌性地收下了那张电影票,放进钱包里,当时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那天晚上去看这部电影。
那一天,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公司,加藤课长见到我,递给我一张光碟片说:“渡边,你把这个拿去给五反田他们那一组人,他们现在在涩谷的客户那边。”我本来有点不满课长为何派我做这种杂事,但课长说送完件后可以直接回家,我便接下来了。
我去了涩谷,交完东西后,正朝车站走去,突然有个不认识的老先生过来问我:
“请问这间电影院在哪里?”
我朝老先生手上的电影传单一望,正是我今天白天拿到电影票的那部电影。我看着上头的地圈,将电影院的位置告诉了老先生。
电影院距离我们的所在地点不到一百公尺,老先生希望我能替他带路,由于他讲话非常客气有礼,让我心生好感,而且当时的我正参与了幸福案子而处于心情愉悦的状态,于是我答应了。
一来到电影院门口,老先生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向我道歉说:“我有急事,没办法看电影了,谢谢你特地带我到这里,真是非常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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