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绑法有问题。他们大概是以为三个对我一个,肯定不会出纰漏,简单讲就是太大意了。”
“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啊。”
“三个类似的人凑在一起,臭皮匠还是臭皮匠,只是从一个变成三个罢了。更何况对手是我耶,我可是很会假扮的。”
“假扮成什么?名人吗?”
“死人。”他慢条斯理地说道,似乎不是在开玩笑,“我能够暂停呼吸一小段时间。”
“真的吗?”
“有必要的话,我甚至可以停止心跳。”
“怎么可能。”我笑了出来,“心跳一停,不就真的死了吗?”
“吃药就行了,罗密欧也吃过。”
“罗密欧?哪个罗密欧?”
“总而言之,他们以为我死了,当下没了防备,被我趁机干掉一个,活捉另外两个,因为我想问出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警察从烧掉的屋子中找到那具身份不明的尸体,应该就是被他干掉的那个吧。“严刑逼问是你最拿手的了。”我说。
“是啊。”
“那你问出什么了吗?”那三个人是否招出了操控搜寻关键字的机制或是歌许公司的真面目?
我身后的胡子男摇了摇头,“完全没收获。那些家伙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早有预感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我还是有些失望。电视音量不大,但传出的话语却让我竖起了耳朵,主播正报导着,从东京湾打捞上来的两具遗骸皆伤痕累累,其中一具还缺了一根手指。
“那两人后来怎么了?”我问。
“我让他们平安地回家去了。”
“他们的家在东京湾底下?”我望着电视说道。东京湾捞上来的两具遗体一定就是那两个三七分头。
“你知道得真清楚。”
“你说那三人什么都不知道?”
“我啊,对于调查个人资料还满有一套的,从工作、家庭结构、亲朋好友、存款金额到兴趣嗜好都查得出来。”
“查出这些情报,是为了方便威胁或拷问?”
“是啊,方便我找出天敌。”
我不知道他所谓的“天敌”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思考了一下。
胡子男接着说:“那三人都很平凡,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喜欢同一个偶像明星。不过当我问他们为什么想暗算我的时候,他们从头到尾只说‘这是工作’。”
“该不是在装傻吧?”
“在我的严刑拷打之下还能装傻的人,隔年大概就能出伟人传记了。”
他说得气定神闲,我却听得双颊不自主抽动。“对了,我问你,你听过安藤这个姓氏吗?”
“安藤?喔,你上次不是提过‘安藤商会’嘛,跟那个有关?”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的口气简直像是在和好友商量事情,自己也不禁觉得可笑,“总觉得安藤这个姓氏似曾相识。不过姓安藤的人很多,就算听过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吧。”
“外婆的旧姓。”
胡子男这句话钻进我的耳朵,霎时间仿佛在我脑中点亮一盏灯。
“咦?”我的头更是使劲往后方转去,胡子男似乎也稍微放松了力道,我终于看见他的胡子了。
“安藤是你外婆的旧姓。”
“你怎么会知道?”被他这么一说,搞不好真是如此。
“我说过了,我只要接下一件工作,就会把下手目标的祖宗八代等情报查得一清二楚。”
我的脑袋里宛如刚孵出了小鸡,初生的小鸡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左右张望,完全无法思考。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起这个姓氏?”
“原来如此。”我说:“原来安藤这个姓氏真的和我有关。”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没发神经吧?”
“你等等有空吗?我们能不能到外面议谈?”我回过神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胡子男噗哧一笑,“你这表情,简直像在苦苦哀求我不要转学嘛。”
我无视他的调侃,回想着今天的占卜简讯内容。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我想再叫一个人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胡子男沉默了一会儿,但似乎不打算拒绝。我告诉他集合时间与地点,请他先离开我家。他就像是擅自跑到我家借住的房客,顺从地说了一句“OK”便出门去了。
我立刻拿起电话,本来想打给妻子,又改变了主意,因为我想起妻子和胡子男是同类型的人。可能的话,我想尽量找个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才能够不止从一变三,而是从一变十,凝聚出诸葛亮的智慧。
对方接起了电话。我一听声音,便知道这家伙睡得正迷糊,于是我说:“恭喜您,这次第一届日本文学奖确定由您的作品赢得奖项。”
“真的吗?谢谢!”井坂好太郎以我从没听过的纯真语气喊道。
21
诡异的三方会谈展开了。
我回想起中学时的家长会谈,校方会找来学生家长讨论学生的生涯规划,那也是三方会谈。轮到我的那一天,来到学校的不是我母亲,而是邻居老爷爷,一问之下,原来母亲患了急性盲肠炎紧急住院去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改天再谈就好呢?我才这么想,又得知我的女班导也得了急性盲肠炎,校方派训导主任来代班。于是,平常从无交集的我、训导主任及邻居老爷爷三人就这么开始了一场无比荒唐的家长会谈。眼前的两人对我的生涯规划既不感兴趣,也无须负任何责任,整场会谈下来净说些客套话。而今天这场三方会谈的诡异程度,完全不亚于当年那场家长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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