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老婆发现你偷腥,会有什么反应?”客户问我。
我不禁傻眼怎么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不过或许这也是酒席间交流感情的一种方式,我想了想回道:“她可能会杀了我吧。”
“那还真是可怕呀。”客户和课长都笑了。
他们一定都以为我在说笑,所以才笑得出来,
“她要不是亲手杀了我,就是雇用打手将我折磨一番,逼问出偷腥对象的名字之后,再对那个女性下手。”我继续说。
“你老婆真的是很棒的女人呢,哎呀呀,婚姻真是太美好了啊!”他们似乎有些自暴自弃地开起了玩笑。我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会和佳代子结婚呢?我到底被她的哪一点吸引?她的外貌是我喜欢的类型,这一点我承认;她长得很美,身材火辣,笑起来宛如少女般天真无邪;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由于我天生个性优柔寡断,她的决断力与行动力对我来说很有魅力。记得婚前我和她第一次去国外旅行,曾经发生一则小插曲——我弄丢了护照。当时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四处求救。虽然近年的护照已附有卫星定位功能,但我那本护照是旧版的。然而一旁的她却相当从容,笑着对我说:“不必那么紧张。就算护照不见了,甚至是被人拿去乱用,我们两人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也不会消失或减少。”后来有人在机场厕所捡到了我的护照,失而复得的护照一回到我手上,她立刻伸手将护照取走说:“我帮你保管。”
“咦?”
“你的护照我帮你收着,这样你就不会搞丢了。”
或许是我太单纯了吧,她那泰然自若的冷静态度对我而言,毫无疑问充满了魅力。从那天起,我只要一有什么重要东西都会交给她保管。我曾对她说:“不好意思喔,什么都丢给你帮我收着。”她露出纯洁无瑕的笑容答道:“没关系,尽管拿来吧。”
而如今,这个可靠又可怕的妻子怀疑我偷腥,雇了一名我从没见过的男人把我绑在家中椅子上,对我饱以老拳。
“其实我家还挺有钱的。”眼前的胡子男突然闲聊了起来。自从刚刚接了妻子打来的电话之后,他对我突然变得亲昵多了,只见他边说边拿出一捆胶布。
“你想说什么?”我皱起眉头。他将我的手腕从绳索之间抽出,我以为他要帮我松绑,但他旋即将我的右手拉住椅子扶手,利落地以胶布固定在扶手上。
“我老爸是知名企业的高级主管,一家人住在豪宅里,但金钱毕竟是买不到幸福的。我在学校一天到晚被欺负,老爸和老妈却是不闻不问。为了吸引他们注意,我故意学坏,没想到他们还是不闻不问。”
“你想说什么?”我又问了一次,但他依旧没回答,只是跪到我身前,拉起了我的右手手指。
“学坏之后,凶神恶煞的朋友愈来愈多,后来我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了,游手好闲了一阵子,有个朋友邀我来做这份工作,说什么‘只要教训人就有钱拿’,说穿了就是负责拷问和威胁的打手。”
“你想说什么?”
“我别无选择,只能一直做着这份工作。说真的,我很后悔哦,我也想过过不一样的人生。每次在街上或电车里望着旁人,我都羡慕得不得了;我的人生简直是一团糟,我多么想象别人那样老实过日子呀。我甚至很羡慕被我揍的人,有时我会想,那些人虽然被我揍,却过得比我幸福多了。”
我懒得重复相同的问题,一方面是因为很不安,不晓得他打算拿我的右手怎么样,所以我只是默默盯着自己的手,等着他表态。
“不过,”他说道。
“不过什么?”
“我一点也不羡慕你。还好我不是你。”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说“谢谢”很怪,说“去你的”似乎也不太对。
“你老婆好可怕,真亏你敢跟她结婚。”
“她很有名吗?”我问道,其实心里一半讶异、一半并不讶异。
胡子男只是耸了耸肩,似乎不便吐露详情。接着他一根一根抚着我的右手手指仔细瞧,像在市场挑青菜似的。
“呃,你想干什么?”
“我知道这有点老套,请你多包涵。”他说道。我有点开心,因为他似乎渐渐对我敞开心扉了,就像是学生时代换了班级之后,与新同学慢慢拉近了距离。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的感性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我打算先拔指甲。”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拔指甲?”
“虽然很没创意,但是要逼问出答案时,这是最有效的方法。又痛,又够吓人,重点是指甲拔掉后还会长出来,还算挺人道的。”
“一点也不人道吧。”
“总而言之,你老婆交代我一定要问出你的偷腥对象是谁。”
“我没有偷腥。”我说。
“大家一开始都会嘴硬的,因为这种时候除了装傻,没有第二个选择。”他似乎在仔细打量我的食指指甲长得圆还是扁。
“我没有装傻,我真的是冤枉的。”
“那就从食指开始吧。”他说着拿出一把钳子,夹住了我的食指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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