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又沉默了,原本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绞在一起,脸色比刚来的时候更加惨白了许多,垂着眼皮,眼珠不停的左右转动,别说是陆向东,就连田蜜和安长埔这种半个“门外汉”也看得出来,他正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看他那一脸的挣扎,田蜜决定给他一个提示:“其实除了你父亲之外,我们还在现场找到了另外两个指纹,现在正试图验证这两个人的身份,但是无论怎么说,你父亲的嫌疑都无法排除,因为所谓房东,如果他不是异装癖,无缘无故他的指纹为什么会出现在房客家的大门、卧室门和衣橱、内衣抽屉上呢?”
韩青依旧不说话,两只手时而揪紧,时而放松,眉头拧成一团,似乎被矛盾情绪纠缠着,很难抉择。
田蜜看他这幅样子,还想说点什么,还未开口,后腰就被陆向东捅了一下,她赶忙偏过头看过去,陆向东表情淡漠,幅度很小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什么。
田蜜只好作罢,她和陆向东斗气属于私人情绪,在办案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把对陆向东的赌气撒到案子里。既然他觉得什么都不说更好,那就只好继续沉默的看着韩青。
“我父亲怎么才能摆脱嫌疑?”韩青终于开口了,他的眼圈有些红,似乎极力隐忍着情绪,不过整个人看上去还算稳定。
“只要他有其他充分理由,让他不得不趁着两个房客都不在的情况下偷偷溜进人家的住宅。”安长埔平静的回答,韩青越是沉不住气,他们这一边就反而更加沉着,“现在你父亲坚持称他是为了朱娜的内衣,我们暂时也查不到还有什么其他原因。”
“有,有其他原因。”韩青两只手在膝头紧握成拳,“他是为了我去的……我才是那个有异装癖的人,你们应该是知道的,我不信你们没有查过我我父亲是个很保守的人,一辈子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我这么个异装癖的儿子他已经够痛苦的了,我不能让他替我背黑锅”
田蜜知道,他肯定是承受不了心里的内疚,打算坦白的说清楚了,于是摊开手边的本子,准备记录。
“偷偷溜进朱娜家的人是我,不是我父亲。”韩青几次深呼吸来稳定情绪,然而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还是带着微微的颤抖,作为一个有异装癖的人,虽然在众人面前扮成女性能让他获得一种满足感,当着别人的面坦白说出这些,却也让他感到无比大的压力。
“半年多之前吧,有一次我父亲身体不舒服,让我替他到朱娜家里去收房租,我见了她之后,觉得她的身材很美,衣服也很美,回家之后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去,所以就趁父母不注意,偷拿了备用钥匙就溜去了——收房租的时候我要她和她男朋友签字,她一个人急急忙忙签的,说赶着上班,男朋友出差不在。” 他说,“那种偷偷溜去别人家里,试穿人家衣服的感觉,特别的刺激,让我觉得很兴奋,之后我就经常有意无意的和父亲问起来朱娜和她男朋友的生活规律,因为是老住户的缘故,我父母多少了解一些。起先他们也没有起疑心,直到最近的这一次。”
韩青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偷偷溜去朱娜家,偷了她一身内衣。”
说完这句话,他紧张的看了田蜜一眼,田蜜并没有察觉自己正被人密切的注视着,低着头一边听韩青讲话,一边做记录。
作为此刻现场唯一的女性,田蜜没有因为韩青的这句话格外流露出什么鄙夷的神情,这让韩青稍微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讲述的事情,表情重新沉重起来:“我才把东西拿回家,我父亲就发现了,他之前就发现有几次我回家里的时候,只要我离开,朱娜家的备用钥匙就会不在,所以看我匆忙出去又回来,就到我房间来盘问,恰好看到我穿着朱娜内衣……”
田蜜一瞬间明白了今天早上老韩头儿的欲言又止,以及安长埔和陆向东所描述的那种羞耻的情绪。
作为一个思想保守的老父亲,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样子,或许换成谁都一样接受不了。
“父亲当场就大发雷霆,狠狠的骂了我一顿,还随手抄起一旁的塑料扫帚追着打我,被我母亲拦住了,他们两个就一个在我面前生闷气,一个哭哭啼啼的抹眼泪。其实我被父亲撞见,也很窘迫,但是他越是暴跳如雷,我就越不肯承认错误。我觉得自己一直是父亲的耻辱,他恨我,厌恶我,所以我就变本加厉的不顾他的感受,甚至和他对着干。”韩青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看不出有没有眼泪,“后来,他让我把东西还回去,我犯倔,不肯,他只好拿了我脱下来的衣服,还有备用钥匙,替我送回去。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我对不起他没想到他为了我的名声,宁愿把自己最厌恶的事情都扛下来……”
“请你跟我去提取指纹。”安长埔见韩青把事情说出来了,也悄悄松了口气,率先站起身来。
韩青慢慢站起来,跟着安长埔朝外走,田蜜和陆向东跟在后面。
到了重案组门口,安长埔一开门,差点被在门外正要伸手敲的王纯吓了一跳。
“王法医是尸检结果出来了么?”安长埔一看王纯,眼睛不由一亮,现在他们都正等着死亡时间和其他信息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莫伊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