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到这里,司马局长逐一环视我们,慢慢地说:“我重申一遍,我不允许第七起案件发生。如果再次发生,你们,还有我,都下派出所干片警儿,和老头老太太打交道吧。”
第六章 我们遗漏了什么?
就在这时,网络监察部门报上来一条新线索:通过漫长繁冗的比对,在其中两名少妇的手机中发现了唯一一个共通点,就是她们都曾在生前与本地陌生手机号码有过电话或者短信联系,但这两个号码却不相同。
按照常理,这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我们每个人几乎都会遇到。比如突然接到一个响了一声的电话,或者一个莫名短信,好奇心重的人都会回一下,询问对方是谁。再就是我们通过其他方式得到某人电话号码,然后进行拨打或者发信。死者也不排除上述两种情况的发生,在其手机记录上也确实存在其他类似情况。
但按照两名死者手机上所有类似号码来查,我们分别给那些陌生号码去了电话,并调取了通话记录,只有这两个号码是停机,并且……这两个号码与死者在生前某一个时间段内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
关键在于,这两个号码没有拨打过其他电话,也就是说,它们都是与死者进行联系的专线,这就显得太怪异了。
虽然第三个死者类似的疑似号码没有找到,但考虑到电信运营商的通话记录只保留六个月,保不准已经被系统过滤掉了。
通过新一轮走访调查,这两个号码与死者频繁联络的时段,偏偏还是她们的丈夫外出,或者即将外出的前夕。
迷雾渐渐地散开了,我的推测终于得到了有力的佐证,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有极大的可能性他是在延续着手机这条看不见的脉络实施杀人计划。所谓的不同号码,其实都是他一人拥有。
不过我们又疑惑了,如果凶手是个新手,他怎么会有如此的忍耐力和谋划力,在行凶前还要与死者进行联系,而且在联系完的很长时间之后才实施杀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与死者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是在预先提醒死者?
司马局长骂了一句:“扯淡,你们侦探小说看多了吧,还弄出个事先通告的谋杀。”
不久,技侦民警送上一条看似没有价值的发现,在女学生受害的楼道内,有一辆停放在附近的自行车,前车筐的铁丝棱角处提取到少量黑色衣物纤维,经过物证化验类比分析,应为羊绒大衣之类的衣物纤维。或许是自行车在其他地方刮蹭下来的,但也不排除是凶手行凶后不慎刮蹭遗留的。这个证据暂时被保存下来。
这个证据暂且不提,单说我们的分析,凶手究竟是新手还是老手再次成了一争论的焦点。
若按照司马局长的说法,凶手是新手,但就目前手机上的发现。凶手有如此的耐心和筹谋,似乎说不过去,应该是老手,而且还是老手中的尖端人才。
司马局长彻夜未眠,第二天带着兔子眼睛和我们说:“不对,我们一定漏过了什么,一定是漏过了什么,漏过的这一点很重要,但我现在还说不出到底是什么。”
说完,他将装着衣服纤维的塑料证物袋放在眼前仔细看着,慢慢地说:“虽然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但我总觉得凶手的身份应该出乎我们的意料……好了,大家当我没说,继续围绕死者社会关系和手机进行排查。”
为彻底将下一起案件消灭在萌芽中,经请示局长,并向省厅呈报,全市一切可调动警力全部投放到严防死守中,其严密程度为我市历年罕见。
同时,经省厅协调,外市、外县的大量警力被抽调我市。数千名参战民警不眠不休,连续奋战,时刻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每个人都在眼巴巴地等待着凶手的最后落网。围绕死者社会关系和手机这两条线索,空前细致的侦查迅速展开。一条条线索不断地涌向24小时灯火通明的专案组指挥部,同时,一条条线索也接二连三地被否定。
案件毫无进展。
我有记手机的习惯,查看一下我的手记,五年来,我仅仅在家过了一个半春节和23个周末休息日,其余时间,几乎都是泡在各类现场和抓捕犯罪分子的旅途中。不过,也习惯了,既然干了警察也没什么可说的,打击犯罪是我的天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没有崇高的理想,警察这个职业最主要的还是我谋生的一种手段,我靠它吃饭,靠它养活我的孩子,但每次破了一个案子,抓到一个凶手,看到正义得到伸张,受害人得到昭雪,那种满足感却是最让自己感到舒服的。说俗气一些,我也希望自己的待遇有所提高,职级能够晋升,但大家可以想一下,如果你是警察,当你面对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当你面对一个已经点燃的炸药包,当你连续三天三夜蹲在零下20摄氏度的室外守候,当你忍受着刺鼻的尸臭剖开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时,你会想到什么?你会想到自己的月工资有多低,还是会想到自己好几年没评上副科?什么都不会,一个真正的警察,只会想,破了吧,案子破了,我也不枉穿上这身衣服;案子破了,我也不枉被人叫一声人民警察;案子破了,我也就能歇歇了。
而每个案件的侦破,都是靠着不断地分析和排查,一点点梳理线索,蛛丝马迹都不放过,慢慢熬出来的。这对于每个民警都是巨大的煎熬和考验,每个警察都在慢慢熬着、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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