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受罪赵叔你还去?”周欣听得入神,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苦是苦了点,可当时是真来钱。呵呵,当然跟现在卖地卖油的比不了,不过那会大家伙儿生活水平都差不多,全是平头老百姓,哪见过那么多钱。有这么一条挣钱的道,再辛苦也得奔呀。当时赵叔儿我倒腾了两次之后,拿挣的钱一次就给家里买了冰箱彩电录像机,在胡同里倍儿有面子。当时就觉得,值了!”老赵似是在缅怀自己的光辉岁月,“那会这条道上钱是真好赚,基本不用到莫斯科,带的货在沿途就全能卖完。当时这路上的每个车站,铁道两边都有好多老毛子在等这趟车,车停了我们拿着货下车卖,有时候来不急了,就从窗口一手收钱一手往下扔货。进了俄罗斯国境,还有经常有俄罗斯的小姐会上车,挨个敲卧铺门问要不要服务,就是干那个的。钱都可以不给,一次换一件衣服。等到半路上把所有货都卖光了,我们就下车把卢布兑换成美金,然后搭下一班火车直接回国。”
“唉,钱是挣到了,可身体不行啦。”说着他让众人看他两只全是口子的手,“这都是那会冻的,脚上也有,还落下了很多毛病,有些冻疮这辈子都好不了。”
“这个指头也是冻掉的?”陆林指着老赵的手问道。
“这个不是,嘿嘿,别提了,另一码事儿。”老赵正笑着,看到对面的车门口一个俄罗斯乘警走了进来,他一下子就不笑了,声音也小了许多,就好像突然从一个话唠变成了哑巴。“多吃点,趁这会挂的是国内的餐车,等过了满洲里,就换老毛子的餐车了,那菜是真难吃。”他小声转移话题道,弄得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直到乘警消失,他才又回复了之前的状态,“见笑见笑,习惯了。说了这么半天,你们去西伯利亚是干嘛的呀?”
“我们去旅游。”陆林抢着答道。
“啥?”老赵的表情有点不自然,那眼神好像在说“你们吃饱了撑的吧?!”接着他赶快调整了下表情,似是玩笑似是告诫的说道:“外国坐这趟车的背包客我见多了,可你们看看,有几个是中国的?等过了边检到后贝加尔的时候记得别下车,那地儿乱。”他想想又说道,“要是都不会俄语,到目的地之前最好都别下车。说句难听的,中国人坐这趟车,不出点事儿都不正常。唉,好好的跑出来受这罪,祝你们好运吧。”
“别呀赵哥,您这说得也太玄乎了,给我们讲讲吧。”陆林笑着说道,他们对这条线路都不熟悉,听老赵说得这么严重,自然要问问。
老赵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么说吧,中国人在俄罗斯,对三种人一定要小心!第一是警察,第二是黑社会,第三是同胞。老毛子的警察就是土匪,野蛮,暴力,滥用职权,跟他们比起来,咱中国的警察就跟天使一样。那边的警察不富裕,捞外快的时候,经常对外国人下手,特别是对中国人。也不怕你们笑话,刚才我那样,就是让那帮孙子给欺负出习惯来了,弄得现在回了国也怕警察,改不了了。记住,见了老毛子警察躲着走,一旦被盯上,不出点血别想了事。”
“年轻那会不懂事儿,有次卖完货我就拿钱跟人家显摆,这一露财就让警察给盯上了。他要看我护照,看了以后就说照片跟本人不像,怀疑我是偷渡的,就给我关起来了,交一万卢布才能走人。当时年轻气盛,那是几千块人民币呀,哥我挣的都是血汗钱,凭什么喂他们,说什么我也不交,结果活活被关了一个月。”
“然后你胜利了?”周欣兴奋的问。
“胜利?呵呵,然后我交了。”说着老赵晃了晃自己缺了个小拇指的手道:“当时我要是再不交,他们就准备敲我的第二根指头了。交完钱,连个收据都没开就把我扔出来了,什么偷渡不偷渡,就是讹钱!”老赵歇口气又道:“黑社会就不用说了,到哪都得小心黑社会。看我额头这块疤,不交保护费让人给打的。后脑勺还有一块,晚上被打闷棍留下的。老毛子这边现在流行光头党,看到穿得痞气剃光头的年轻人留点神。”
“那怎么还得小心同胞呢?大家都是中国人呀。”水静问道。
“呵呵,”老赵笑得有点无奈,“中国人才了解中国人,才知道怎么欺负中国人。东欧的一些港口和陆运点,有些离开中国以后不正干的,外国人的货不敢动,专门刁难同胞。赵叔我在俄罗斯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被坑最惨的一次就是同胞干的。再有,93年中俄列车大劫案听过没有?发生在从蒙古出境的那列车上,一路上从车头到车尾被抢了四次,专抢中国人,干那活儿的也全是中国人。”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老赵用生动的负面案例,给众人描绘出了一个地狱般的俄罗斯,听得大家不由为这次旅途又多了几分担心。
正聊着,项昊突然腾的站了起来,手指餐车一边的门口大喝道:“孙子!给爷放开那姑娘!”跟着就离开座位走了过去。
众人回头看,近门处,两个有点喝醉了的老外一前一后堵着路,正在调戏一个黑头发的美艳女子。
“哎?那是萧姐姐,跟我们一个包厢的。”周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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