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重新看到了那些横卧在地上的枯死的树杆和根须,跨过去时,他还踯躅了一下。
相比之下,冯萍就显得比较兴奋,就像是当初马文他们一行人初入迷魂凼,没有觉察到任何威胁而感到空气宜人,到处一片流水潺潺,苍翠郁郁葱葱,钟灵毓秀。
“马文,现在有印象了吗?”崔觉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感觉这片地方哪里我都走过,但是具体通向哪里,我还真说不上来。”
本来迷魂凼里的环境就复制一般,到处是箭竹和冷铁杉,脚下一大片斑斓的野蘑菇和蕨类植物,想要辨别出哪里不一样,还真是比找茬还难。
“我想,咱们辨不出方向,一定是这些厄雾搞的鬼。”崔觉引说。
“你们还没遇到黑雾呢……”土向导说道,“如果遇上黑雾,那就咱们就只能原地蹲着不动,等待它消失了才能走。”
“大爷,黑雾是什么?”冯萍好奇地问。
“黑雾就是妖雾,藏妖魔鬼怪的雾气呗。”土向导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不知道他是敷衍冯萍还是说正经的,反正让马文的心咯噔一跳。
他在后面盯着土向导的后背,心里想其是否也在迷魂凼里见到了跟自己一样的恐怖场景呢?
时间很快进入了下午。
夏季的天气很奇怪,有时候黄昏来临会很快,有时候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太阳的光线依旧滞留在山峦上。
“大家现在带的高科技东西现在都失效了是吧?”土向导一脸轻松,似乎对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块伴有肉末的米粑粑,然后塞到两只带路狗的嘴里,继续说道,“这里就是这样,罗盘失灵,手机无信号,定位仪不正确等等等等,后人什么解释都有,说得最多是有磁场因素干扰,其实不碍事,每一个天然迷宫都会有它的命穴,我们只要掌握它的规律就行了,做好醒目的标志,天底下没有走不通的路。”
土向导似乎经常接触迷魂凼,他的话总能给跟在他身后的人无限的鼓舞,马文想,要是自己当时有这个老头的一半的镇静,估计再迷魂凼里他们不会变得这么惨。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距离,马文突然发现了一处被荡平的小山包,他激动得大喊:“是那里!是那里!”
众人都有些吃惊,马文所说的就是他们七人进入迷魂凼后第一夜睡的地方,是那个他跟沈刚吴墨帆一起弄平的小高坡。
小高坡上那些凌乱的脚印痕迹还在,地上一些当时用来隔绝潮气和水流的枝杈,还有一大堆折断的箭竹。
“你确定是这里吗?”崔觉引赶紧那数码相机拍摄了下来,以及录下了周围的所有环境。
“是这里!”马文情绪很激动,“杜卫泉死后,我们用睡袋和一张帐篷将他的尸体包裹,扛出一段路程,后来又把他的遗体悬挂在一棵树上。”
“还记得你们朝哪里走的吗?”
“不记得了,因为只要人朝前走几十米,往后再看时,根本没有看到自己从哪里走来。”
“大爷,你可以让你的狗闻一下这些遗迹的气味,让它们去找。”冯萍说。
土向导却是摇了摇头:“不行的,不管狗的鼻子有多灵敏,在迷魂凼里,它再聪明也会迷失在这里,以前有牧牛牧羊的进入迷魂凼,都消失了,那些野猫野狗进入迷魂凼后也是不见有多少条再出现,迷魂凼不仅是活人的禁地,甚至类似飞鸟一类的动物,都会被迷魂凼所禁锢。”
“那么我不是迷路在迷魂凼里吗?”崔觉引说。
“错了,迷魂凼其实算是一个移动的八卦,迷魂凼一直是在不断地旋转中。”土向导的口气里并没有什么夸大奇谈的意思。
“大爷,你太逗了,这里明明都是在静止的啊,拿来的一直在旋转啊?”冯萍不以为然地笑了。
“小姑娘,很多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只有你亲眼看见,那么你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土向导缓缓说道,“这里的风和雾才是整个迷魂凼最诡异的地方。这么多年来,很多人走不出迷魂凼,他们大多都相信那些爬过的路,见过的树,摸过的岩石,他们相信根深蒂固在山中的一草一木,那些风吹雨打不动的磐石,好像这些东西都是万成不变的,它们只能静止在原地,给人们观看和辨别。但是人往往忽视了这两样东西。”
“什么?”
“风和雾。”
“风和雾?”
“对!”土向导让众人站立不动,然后说道,“也许我怎么说你们都不可能明白,现在,你们顶着我指的这一块地方,站五分钟,视线别移动,就这么看。一会儿你们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众人依葫芦照做,土向导老头指的一块地方是前面一个小高坡,上面密密匝匝地长满了箭竹林,箭竹林里到处是白雾弥漫,浑浊成一片与周围相缠相接的烟岚。
起初没有什么变化,山还是山,雾还是雾,林还是林。
空气中有些沉闷的气流徐徐地游弋在整个迷魂凼中,给人莫名的浮躁。
可是三分钟后,众人的眼睛发直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用眼睛死死盯住的地方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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