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紧贴地面,一动也不敢动,眼睛也不敢往上看。车轮开过去,声音由大变小。
阿伦站起身,掸掉身上的杂草,汽车已经转过第二个拐弯,但还能听见马达声。
阿伦叹了口气,心想:我是招谁惹谁了?我回家还得先报告政府官员吗?显然,骑车沿着车道回家已经不可能了,那就等于自投罗网。看了看自行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歹离家已经不远了,抄小路也就几里地,道儿也熟。
他自言自语地说:至少从小在林子里玩大,路都知道,林子里的路可千万别变,要是变了,那可就糟了。但是,现在看来只能穿树林回家,这条路最安全。想到这儿,阿伦耸耸肩,钻进树林。
原来,树林里有一条土路,镇上的孩子们沿着它去磨坊河水池捉青蛙和蝌蚪。阿伦找到这条路,一看比原来窄多了,他沿着这条小路朝着河流和他家的方向走去,树枝,草藤挂得他左右躲闪。地形没变,还是原来的小山和山谷,他记得几年前,有一次一道闪电击中了一小片树林,烧毁了几十棵树。
又往前走了半里地,眼前出现了一堆黑沙子,沙堆的直径大约有三十尺,“真怪,哪儿来的黑沙子?”说着,他在沙堆旁蹲下来,一看就是一堆新沙子,上面几乎没有什么痕迹,和动物的脚印。
阿伦决定绕过沙堆,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分钟后,他汗流陕背、气喘吁吁地走到树林尽头,站在一裸大树后边,他往家门口张望,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泰特警长的车停在前门口,那一男一女站在前门廊上,用双筒望远镜观察周围的地形;泰特警长的秃顶比原来更亮了,没剩几根头发。他晃动着脑袋,正在前门廊的台阶上跟爷爷说着什么。由于距离太远,阿伦什么也听不见,但是,从爷爷的动作和手势来看,爷爷又生气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阿伦想靠近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树林到他家之间是一片空地,没有掩身蔽体的地儿,而门口的那堆大石头又恰好在另一边,这样,他只好等到天黑再伺机行动。
阿伦坐在一棵倒地的树干上等待太阳落山。
泰特和爷爷吵了很长时间,最后,爷爷回屋里去了,那一男一女坐在门廊的椅子上,泰特坐在台阶上抽烟。那个女人还不时地站起来,在院子来回踱步,向树林方向张望,阿伦每当这个时候总要躲在树后面,害怕万一被她发现。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太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落到了山的那边。树林里的小动物们开始了一天的活动,茧火虫们朝屋里飞去,厨房里射出了灯光,二楼卧室的灯也亮了;泰特又装满了一烟斗烟丝,那个女人靠在扶手上,不时地向北边树林里张望,那个男的在椅子上睡着了。
阿伦的肚子咕咕直叫,嗓子渴得冒烟,“该死的!他们怎么还不走?”看样子,这三个人要在这儿守候一夜。
照这祥下去,阿伦就只好在树林里过夜了。他刚要找地方躺下,就听见有脚步踩在干叶子上的声音。阿伦翻身趴在地上往外看,那三个人在原地没有动,他们似乎谁也没听见这脚步声,阿伦却看到一个轻盈的毛茸茸的影子,正躲着厨房射出的光线,朝房子靠近。
“芒多!”阿伦随即认出了那个影子,脱口喊出了声。只见这个猿人轻手轻脚地靠近房子,又悄悄地绕到后院。
突然,猿人的脚下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那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脆。
阿伦听见从门前传来低声的询问:“什么声音?”
“好像在后院。你从那边,我从这边,快!”
泰特一拐弯,从靠近他的这边往后院包抄,手里有个金属东西一闪一闪的。芒多刚听到话声的时候,也愣在原地,等听见泰特的脚步声,它连窜带跳地朝阿伦藏身的地方飞奔,在拐角处,和泰特撞了个满怀。
“喂,你是谁?站住!”泰特高声喊着。
芒多没有站住,它已经冲到院子中央了,这时,那个女的从前门冲过来,那个男子也全速冲过来。卧室窗户的窗帘拉开,爷爷正往外看。
泰特一招手,阿伦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一把枪,“砰”的一声枪响,芒多脚边的地被打了个坑,草和土飞扬满天,芒多像一只被逼急的野狗,往旁边一跳,拼命冲进树林里。
“站住!”又是泰特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几声枪响。
阿伦不知道,芒多是否被击中,枪响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抱着头,趴在地上。
这时,泰特和另外两个人追进树林里,靠近阿伦藏身的那个地方,手电筒来回晃动。怕被照到,又怕碰着树枝发出响声,阿伦小心地匍匐着往里爬。又一枪打在他的右边,压得他趴在那儿不敢动。
他听见芒多在他前边的某个方向奔跑,泰特他们在后边紧紧追赶。阿伦心里很纳闷,泰特警长原来最反对使用武器,今天,怎么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开枪呢?看来,这位警长也变了。显然,警长刚才把芒多当成了阿伦。
阿伦趁机跑进了树林深处,离家越来越远。
现在,暂时回不了家了,见不着爷爷了,只要警长他们在,阿伦就无法靠近他自己的家。现在,他一点也听不见芒多的声音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斯蒂芬·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