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里,人都不喜欢出门,但是那天我们迎来了访客,是村长,他穿着高高的雨靴进了门来,寒暄了两句之后直奔主题,“你爹呢?”
“我爹在祠堂里,”说这话的时候姜偣有些不好意思,我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尴尬,我能猜得到他心里的想法,他怕村长会胡思乱想——为什么老子在那么恶劣的地方看祠堂,儿子却呆在家里不知道帮忙,只会享清福,但是姜偣并没有解释,毕竟,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是越描越黑的,“村长找我爹有啥事儿么?”
☆、暗水贞楼45 疯子杨半瓶(1)
村长和姜偣对视了两眼,大概在犹豫着这件事情该不该让姜偣知道,不过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他还是告诉了姜偣,“是这么一回事儿,当初走的时候杨半瓶不是和你爹一起出海了么,后来他没有回来,我问了你爹,你爹说是杨半瓶还有点儿事情没办完,所以自己去办事情去了。你看看现在都多长时间了,杨半瓶也没回来,本来我还以为他不打算回来了呢,结果我今天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舟山的收容站打来的,说是杨半瓶在那边,派咱们去接。”
我觉得有些纳闷儿,“收容站不是要遣送的么,为什么要我们这么老远派人去接呢?”
“说是这么说,”村长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对方说杨半瓶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还是派人去接比较妥当。”
杨半瓶是村长派人接回来的,当时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那天的雨下得格外大,电闪雷鸣,乌云在头顶笼罩着,暗不见天,姜偣在姜家祠堂里值守,所以我陪幺伯去看杨半瓶。
因为最近的阴雨,地面上的尘土都被雨水冲刷掉,露出了最原始的街道,我和幺伯走在路上,雨水击打在脚下,四溅到裤子衣服上,但是已经只有一个水印,而毫无灰尘了,我们往村办公室走去,杨半瓶被直接带到了那里去,因为他们家的房屋年久失修,下雨前也没有人帮忙去把门槛垫高,结果现在雨水全都灌进了房子里,这样又是风吹又是水泡,房子已经全部垮掉了。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隐约感觉到有事情发生,至少我看杨半瓶把事情没办好,我总是觉得,那个东西如果没有被处理妥当的话,早晚还会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见到杨半瓶的时候,房间里除了村长只有另外两个负责接来杨半瓶的人,他们看到我和幺伯走进来就借口家中还有事儿,仓皇逃亡一般地离开了。
村长的面容像是窗外的阴雨天一样,一片阴霾,他带着我和幺伯到了里面的房间,那是村长的办公室,推开门,我看到办公桌和沙发都被挪开了,地上放着一只笼子,那是用来锁大型犬的笼子,一个浑身肮脏的人蹲在笼子里,听到我们推门进来的声音,那个人缓慢地回过头来。
是杨半瓶。
这么久没有相见,我没有想到相见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蹲在笼子里,嘴里还叼着半截布头,脑袋上头发也长了,黏在一起,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了,非常凌乱,像是从哪里捡来的废旧的油毡。
长发遮着他的脸,让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和眼神,杨半瓶的嘴突然长大了,好像是笑容,嘴唇的轮廓随着肌肉诡异的扭曲而张大,一口烟熏的黄牙此刻不知为何残缺不全,那缺口参差不齐,竟好像是被磕掉的。
幺伯低下头看了看他的牙齿,“和牲口的一样,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我不明白幺伯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村长刚一听到这话就抬起头来看着幺伯,“你怎么知道?”
☆、暗水贞楼45 疯子杨半瓶(2)
“你看他的牙,想吃牲口吃的东西,又没有那牙口,牙齿当然被蹦成这样了。”
村长点点头,“当时收容所找到他的时候,这家伙正在桥底下,不知道是谁家的宠物狗,发现的时候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活吃的。”
这话让我惊讶不已,没想到杨半瓶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怎么可能!
杨半瓶的眼神里冒出了令人胆寒的光,他正在冲着我们嘿嘿傻笑,舌头在嘴边掉出来半截,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着,一滴一滴流到了手臂上,他也没有知觉。
正在村长和幺伯说话的当口,杨半瓶突然冲我招了招手,意思让我过去,我有点儿不情愿,但是却对他有着极大的好奇,不知道他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于是我靠了过去,他双手抓着笼子,嘴巴贴到了我耳朵旁边,“那东西,太好了。”
我没有明白杨半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太过于诡异,我纳闷儿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刚离开他的嘴边,这家伙竟然一把从笼子里把手伸了出来,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上来就是一口,死死不放开,我打开了一声,疼坏了,杨半瓶却怎么也不肯松口,鲜血顺着他的牙齿和嘴唇往下淌,幺伯上前来挥起手中的烟袋锅冲着杨半瓶的脑袋狠狠就是一下。
挨了这么一下子,杨半瓶总算是松了口,我看看自己的胳膊,上面一个鲜红的血印,鲜血还在顺着手臂往下流,这下咬得不轻,杨半瓶脑袋上挨了一烟袋,顿时愤怒地有些抓狂,他发出了喊声,含含糊糊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内容,只是那嘶吼的声音让我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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