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 ”究竟又发生了什么?
一声枪响、一声女人的惨叫、门柄和门轴的转动声。
他想,如果那枪声是女人饮弹自尽的声音,那么那声惨叫就一定不是她发出来的,因为叫声和枪声之间有相当的间隔,
那说明又有别人在那屋子里对另一个女人干了什
么。除此之外还有两种可能:要么,那一枪是女人朝别人开的;要么是别人在开枪。总之不管怎么样,都说明那地方除
了自己和那女人之外还有另外的人,甚至不止一
个。但 “活着”的时候自己为什么没看见呢?或者另外的人是在自己“死后 ”进入餐厅的?
另一个疑团来自梦的最后 ——门柄和门轴的转动声。
显然,有一扇门被打开了。但那不可能是餐厅的门,因为餐厅是拉门;也不会是某个餐柜的门,柜门不会发出门柄的响
声。那响声如此清晰,肯定有人打开了一扇房门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可六次的记忆分明显示,餐厅中根本就没有那么一扇房门,那声音究竟是从是哪来的?
还有,如果那真是一个预言,将在何时应验?明年?后年?还是多年以后?
那 “预言”降临已久,第一次发声时他才十岁,如今他已到了而立之年。魏乔不禁打趣地想,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在现实
中存在,那么早在二十年前,当女人自己都还对
未来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就已经见到了她成年之后的模样。这真的不能不说是一种特殊的缘分,冲这那女人也不该杀了
他。
魏乔反而轻松了。
他想,那个预言恐怕永远也无法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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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印
从此他开始格外留意身边的人和环境,万般小心地提防那个女人和那餐厅的到来。他无比警觉地观察着他所接触的每一
个女人、每一张餐桌、每座小楼、每扇拉门,甚
至每一缕烛光..时间转眼过了一年,梦中的一切都没出现,女人也只在他的记忆中。
事情就在那年变得可怕起来。
那年魏乔做了两次那个梦,分别是四月和十月,间隔半年。然后,在第二年的一月、二月、三月,他都做了那个梦,间
隔的时间依次减半。进入四月份后,真正的噩梦
来了— —不再有间隔。
不再有间隔。他每天都做那个梦。
每天..
只要一睡着,他马上就会坐在那个熟悉的地方,看见女人冲他笑;听见墙角传来钟声;发现笑声越来越疯狂;看见枪口
对着他的头。当他明显地感到视线中有个东西在
动,他意识到了那是女人放在扳机上的手指,然后子弹穿过他的额头。他倒在地上,耳边传来枪声、女人的惨叫、门柄
和门轴的转动声。
每次醒来他都大汗淋漓,不停地颤抖。
他心力交瘁。
无比纠结..
当然,他还活着,但即便在梦中谁愿意天天被杀死?!
他恐惧睡眠,但抵抗不了困倦,而困倦就是噩梦的序曲,那可真让人绝望!他千方百计地想要逃开那个梦。他吃过安眠
药,让睡眠深入;把收音机放在耳边,用声音干
扰;把闹钟定在半个小时之后叫醒,让自己没功夫做梦..全都无效。
那个梦无孔不入,格外顽强。
魏乔甚至想过,明天做梦的时候一定问问那个女人:这是哪?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
能。他提不出那些问题,因为在梦里他并不觉得自
己在做梦。他的思维无法在梦境中前行,每个梦对梦中的他来说都是第一次。他只能在旧梦里不断地感受全新的死亡!
他一天比一天烦躁,已经无法正常地思考、行为、上班、处事、生活。
他问自己:为什么?如果那真是一个预言,好吧,他早已收到,不必再通过无休止的 “死亡”向他提示那个恩惠了!或
者,难道那个梦另有打算?有令他意想不到的邪
恶意图?
他要崩溃了。
担心那颗梦里的子弹哪天会让他再也醒不过来!
在连续做了十多天那个梦之后,他一天也不想再等了。
他决定去找李亚凡。
李亚凡是国内顶尖的心理学家,也是一位出色的心理治疗师,出版过很多专著,拥有独立的研究室,并主编着一本影响
广泛的心理学杂志。魏乔是在半年前知道这个名
字的,那时他读了李亚凡的一篇关于精神分析的论文,其中大量谈到了梦。
尽管名头非常响亮,但“亚凡心理研究所”只是一座不起眼的红砖小楼。李亚凡本人的办公室更让人惊讶,屋内陈旧不
堪,墙壁斑驳,沙发塌了一半,所有东西都是三
十年前的样子。没人能想到顶尖的心理学家竟是在这种环境里工作的。
那天魏乔进屋时,李亚凡正把头埋在一大堆资料里,直到魏乔走到了写字台前,他才抬起头来。
和照片上比,他更年轻,也更有风度。
“抱歉,在改篇论文。”李亚凡笑了笑,问:“到底是什么梦?”
“非常奇怪的梦,请一定帮帮我! ”魏乔说,语气充满了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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