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网中的女孩_[瑞典]大卫·拉格朗兹【完结】(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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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她便能日复一日心无旁骛地工作,就算偶尔离开计算机,也只是到沙发上眯一下或是把比萨放进微波炉加热。除此之外,她都在不停地工作直到眼睛酸痛,尤其专注于她的“零时差攻击刺探”软件,这个软件不仅能刺探、利用未知的安全漏洞,还能在她实际进入系统后立即更新她的状态,完全令人瞠目结舌。莎兰德写出的程序不只给予她系统的管理权限,也让她几乎能够远距离彻底掌控一个她只是一知半解的内部网络。这才是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她不只要侵入,还要更深入到内部网络NSANet,这是个封闭独立的宇宙,与一般网络几乎毫无联系。她看起来也许像个在学校里所有科目都不及格的青少年,可一旦给她计算机程序的程序原始码和一个合理的执行环境,她的大脑就马上咔嗒咔嗒运转起来。她所制造的正是一个经过改良的全新恶意程序,一个有了自己生命的进阶木马。

  她找到之前在柏林买的T-Mobile预付卡,装进电话,然后用它上网。也许她还应该远赴世界另一个角落,改扮成她的替身伊琳·奈瑟。

  如果美国国安局的资安人员够勤奋,掌握了情况,或许真能一路追查到她在这一区使用的挪威电信基地台。不会查到水落石出,至少以目前的技术不可能,但还是会很接近,这可说是天大的坏消息。然而她认为坐在家里的好处盖过了风险,何况她确实已尽可能采取一切防护措施。她和绝大多数黑客一样使用Tor匿名网络[19],借此她的通讯路径便能在千万名用户之间变换隐藏。但她也知道就算Tor也不是滴水不漏,美国国安局便使用一个代号为“任性的长颈鹿”的技术破解了该系统,因此她又花更长时间改善自己的个人安全防护,然后才发动攻击。

  她就像刀片削纸般切入平台,但终究还是不能过度自信。事前已经取得系统管理员的名称,现在必须很快地确认他们的位置,在他们的某个档案里植入她的木马病毒,进而在服务器网络与内部网络之间建立一座桥梁,这一切都绝非易事。在这期间,绝不能让警铃或防毒程序鸣响起来。最后她利用一个名叫汤姆·布雷肯里治的人的身份渗透进NSANet,紧接着……她身上的每块肌肉都紧绷起来。在她眼前,在她那双使用过度、数夜未眠的眼前,奇迹发生了。

  她的木马带着她不断往前再往前,进入这个最机密的机密之地,而她非常清楚要往哪里去。此时她正在前往活动目录[20](或是类似结构)去更新自己的状态。在这个热闹非凡的宇宙里,她将从不受欢迎的小访客变成超级使用者,一旦成功后,她会试着将系统大致浏览一遍。这不简单,事实上多少有点像是不可能的任务,再说她的时间也不多。

  她迅速地掌握搜寻系统,找出所有的密码与表达式与参考值等等外人无法理解的内部火星文。她正想放弃时,忽然发现一个标示为“极机密,禁止对外(不可向外国透露)”的文件。文件本身并无特别值得注意之处,但加上索利丰的齐格蒙·艾克华和国安局策略技术保护处的计算机干员之间的两三次通讯连接,就变成一颗炸弹了。她面露微笑,记住每个小细节。接着她又瞥见另一个似乎相关的文件。这份文件经过加密处理,她别无他法只能复制下来,哪怕这么做会触动米德堡的警铃。她恨恨地咒骂一声。

  情况渐渐变得危急,再者她还得继续她的公务——如果能说是公务的话。她信誓旦旦地向瘟疫和其他黑客共和国成员保证过,会让美国国安局颜面扫地,所以她努力地想找出该和谁沟通,该让谁收到她的信息。

  她最后决定的人选是艾德温·尼丹姆,艾德老大。与IT安全防护有关的地方一定都会出现他的名字,当她很快地在内部网站找到一些关于他的信息后,也不得不肃然起敬。艾德是个杰出人才,但她打败了他,有一度她还再三考虑要不要让计划曝光。

  她的攻击会造成轩然大波,但这正是她的目的,于是仍决定放手一搏。不知道几点了。既像夜晚也像白天,既像秋天也像春天,只是在意识深处隐隐然感觉到城市上空的暴风雨正逐渐加剧,就好像天气也配合她的突击同步进行。在遥远的马里兰州,艾德开始动手写电子邮件。

  没写多久,一转眼她已经接续他的句子写道:

  你们应该停止所有的非法活动。其实这很简单明了。监视人者,人恒监视之。这里头蕴含着基本的民主逻辑。

  有一刻这些话看起来都很中肯。她细细品尝那辛辣甜美的复仇滋味,之后便拖着艾德老大一路穿梭过系统。他二人在闪烁不定的世界里雀跃舞动、横冲直撞,而那个世界里充满了理应不计任何代价都要隐藏的事物。

  这是个令人悸动的经验,毫无疑问,可是……当她离线,所有的登录档案自动删除后,后遗症就来了。这就像和错的对象产生高潮的后果,几秒钟前看似再有理不过的那些句子,此时愈听愈觉得幼稚,也愈来愈像普通黑客说的废话。她忽然好想把自己灌到忘却一切。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厨房,拿了一瓶杜拉摩威士忌和两三瓶啤酒来润喉,然后坐到计算机前面喝了起来。不是庆祝,已经没有胜利感留存在她体内。有的只是……什么呢?对抗吧。

  她喝了又喝,外面风雨狂啸,恭贺欢呼源源不绝地从黑客共和国涌来。但现在的她丝毫不为所动。她几乎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急急地往桌面上大手横扫,然后无动于衷地看着酒瓶和烟灰缸摔落在地。这时她想起了布隆维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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