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为何局里如此不重视此事,上司又为何不断暗示应该交由其他较主流的执法机关处理。他们不能排除这个组织网有国家做后盾,或是与俄罗斯国家情报局有关联的可能性,这一切有可能关系到东西方的贸易战争。尽管证据薄弱不明确,但仍可看出西方技术被窃并落入俄罗斯人手中。
只是这张网纵横纠结,很难厘清,甚至无法得知是否涉及任何罪行——也许一切纯属巧合,刚好其他地方也研发出了类似的技术。当今产业界的机密窃取完全是个模糊不清的概念,资产随时都在出借,有时候作为创意交换,有时候则只是伪装成合法的假象。
大企业在咄咄逼人的律师群助阵下,常常将小公司吓得魂不附体,而那些改革创新的个体户在法律上几乎毫无权利,却似乎谁也不觉得奇怪。除此之外,产业间谍与黑客攻击行为往往只被视为竞争环境中的例行研究调查。国安局这群人几乎称不上有助于提升这方面的道德标准。
但话说回来,谋杀案毕竟很难等同看待,因此亚罗娜郑重发誓,用尽一切手段都要把萨诺斯揪出来。她还没使出太多手段,事实上只是伸展了一下手臂、按摩了一下脖子,就听到背后的喘气声。
艾德简直不成人样。他的背想必也出了毛病,光是看他这副模样,她就觉得脖子舒服些了。
“艾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想你和我正在解决同一个问题。”
“坐吧,老兄。”
“你知道吗?根据我十分有限的观察……”
“别贬低自己,艾德。”
“我绝对没有贬低自己。大家都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谁高谁低、谁这么想谁那么想,我只关心自己的工作。我在保护我们的系统,只有在看到真的很能干的人时,才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只要是计算机高手,就算是魔鬼你也会雇用。”
“只要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任何敌人我都会尊重。你觉得合理吗?”
“合理。”
“你一定听说了,有人利用恶意软件进入我们的服务器,植入一个远端存取木马程序,亚罗娜,那个程序就像一首唯美的乐曲,非常紧凑,写得美极了。”
“你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毫无疑问,我手下的人也有同感。他们全都表现出义愤填膺的爱国姿态,反正就是做我们该做的事。但他们其实只是想会会这个黑客,和他一较高下,我有一度心想:也好,就把他解决了吧!或许伤害毕竟不会太大,只不过是个天才黑客想显显身手罢了,可能不用太悲观。我的意思是在追着这个小丑跑的时候,我们已经发现自己的很多弱点。但后来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了,说不定在我邮件服务器上的所有作业都只是烟雾弹,底下隐藏着截然不同的东西。”
“譬如说?”
“譬如说想寻找某些信息。”
“这我倒好奇了。”
“你是应该好奇。我们确认了这名黑客查看的区域范围,基本上都只和一件事有关,就是你正在调查的那个组织网,亚罗娜。他们自称为蜘蛛,对吧?”
“说得精确些,是蜘蛛会。但我认为应该是在开玩笑。”
“这个黑客在找关于那群人的信息,还有他们与索利丰的关系,这让我想到他可能和他们是同伙,想看看我们对他们了解多少。”
“好像有可能。他们知道怎么侵入计算机。”
“可是后来我改变想法了。”
“为什么?”
“因为这名黑客似乎也想告诉我们什么。你知道吗?他取得超级使用者的身份,可以看到一些可能连你都没看过的文件,一些极机密的东西。可是他上传的却是一个高度加密的档案,除非写程序的那个王八蛋提供私钥,不然别说是他,就连我们也毫无机会能看到。总之……”
“什么?”
“这黑客通过我们的系统揭露了我们也在和索利丰合作,就跟蜘蛛会一样。这件事你知道吗?”
“天啊,我不知道。”
“我想也是。不过幸好索利丰提供给蜘蛛会的帮助,同样也提供给我们了。这有一部分得归功于我们自己在产业间谍活动方面的努力。你的计划之所以这么不受重视,原因想必在此。他们担心你的调查会给我们惹来一身腥。”
“白痴。”
“这点我不得不认同。现在他们很可能会完全终止你的工作。”
“那就太离谱了。”
“别紧张,有个漏洞可钻,所以我才会拖着这个可怜的老屁股到你这里来。你就改替我工作吧。”
“什么意思?”
“这个该死的黑客对蜘蛛会有点了解,要是能追踪到他的身份,我们俩就都走运了,而你也能继续把案子查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是,也不是。”她说,“我想专心找出射杀鲍德的凶手。”
“有任何进展会让我知道吧?”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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