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卡洛琳的衣橱里拿出我的手提箱,那幅夏加尔的版画还放在手提箱旁边。我们出门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向卡洛琳的店,我们进到店里,几分钟之後走出来时,我的手提箱比先前重了一些,卡洛琳把门锁上。我们又叫了一辆出租车,这次是到窄廊画室。
在路上,她问我们为什麽要去丹妮丝那里,我说我已经和她约好了,而且希望她们两个能好好相处。
“你的品位就不能高一点吗?漂亮迷人的女人纽约到处都是,你看,安吉拉如何?”
“哪个安吉拉?”
“饶舌酒鬼酒吧的安吉拉。”
“你不是说她是同性恋吗?”
“这个我还得再调查一下。星期一我要去问她一个问题,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免得我瞎猜。”
“什麽样的问题?”
“比如说,『安吉拉,我们俩结婚好不好?』”
“你不觉得问得太模糊了?”
“好吧,我再想想看该怎麽问。”
从丹妮丝脸上的表情可以清楚地看出,她看到我时的喜悦被卡洛琳的出现一扫而光。“哦,狗小姐,”她说,“我一下子想不起你的名字。”
“卡洛琳,”我和卡洛琳几乎异口同声,“你可以称呼我凯瑟小姐。”
这会是个漫长的下午,我在想。幸好我不用在这里待太久。
“啊,我没有认出你来,”丹妮丝说,“我不记得你有这麽矮,第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孩。”
“那是因为我气质天真。”卡洛琳说。她走到一幅引人注目的画前,歪着头,手叉腰。“画画一定很有趣,尤其当你不用管它看起来像什麽的时候。你就只会用一些颜料涂涂抹抹是吗?”
“我去煮咖啡,”丹妮丝说,“我想凯瑟小姐一定想吃点什麽。”
“不,谢谢了,”卡洛琳说,“我最近没什麽胃口,也许我得了厌食症,我知道有些女人年纪大一点就会得。”
她们就这样继续斗下去。如果她们两个不是我喜欢的人,我也许可以坐下来好好观赏,但上帝知道,我实在插不上手。她们不需要裁判,她们自己就做得很好,根本不需要有人来计分。据说,杰瑞德打算下午出门,这显示他有很好的判断能力。
两点整,电话响了,我拿起话筒靠在耳朵上,然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於是点点头把话筒拿给卡洛琳。
“你要找的人还没有到,”她说,“请十五分钟之後再打来。”她挂上电话,看着我。
我抓起手提箱准备出门。“我要上路了,”我说,“你知道他待会儿再打来的时候该说什麽?”
“要他到麦迪逊大道和第七十九街交会口的绅士咖啡店,然後坐在离门最远的那个桌位等,你会去找他,或是以麦迪逊的名字传叫他。”
“如果他问起钱币呢?”
“你已经拿到了。”
“很好。”
“你让我卷进你们的事,”丹妮丝说,“伯尼,你还在偷,对吗?一定是的。狗改不了吃屎,或者说,罪犯就是爱穿条纹服。”
“在监狱里已经不流行穿条纹服了。”
“哦,可惜,它让人看起来苗条。你果然知道里面流行什麽,毕竟你在里面待过。你仍然是个小偷,现在还成了杀人凶手吗?”
她看着卡洛琳。“那你又是什麽?他的帮凶?”
“卡洛琳会跟你解释所有的事。”我说。我一点也不羡慕这份工作。
我一下子坐了这麽多次出租车,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这次是到第十八街和第九大道的转角处。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两点十五分我在442号铁门的对面下了车,这时候他可能在打电话──很可能──因为十分钟之後铁门开了,赫伯特.富兰克林.科尔卡农走了出来。
我站在一扇阴暗的大门边,免得他看到我。结果,他看也没看就向左转,大步朝第十大道的方向前行,他不是想在那里叫出租车就是把车停在了那里。
不管那麽多了。看着他走到转角後,我慢跑着过了马路,脚上还是穿着彪马鞋,尽管它太宽了。这是个天气晴朗的下午,街上人来人往,但是这一次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哪把万能钥匙能开铁门的锁。星期二晚上已经开过了,所以我过街的时候手里拿着那把钥匙,几秒钟之後已经进了大门,转身把大门又锁上。
我没戴手套,这次我不在乎。如果事情没成功,会有更糟的事发生,指纹根本算不了什麽;如果事情成功,没人会管我在哪里留下了指纹。
我再一次通过大门走进那阴暗的走道,把手提箱的锁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枪。
枪,这令人厌恶的东西。这一把看起来像钢制的,但是摸起来没那麽冰冷,因为它实际是用酚醛树脂做的,我猜它甚至可以混过安检上飞机。我把它拿在手上,让自己习惯手握武器的感觉,并且检查是否装了弹药。然後我穿过走道。
我手握着枪,以防阿斯提德下午在花园里,我当然不希望如此。那只狗受过战斗训练,可我没有。我更不希望在毫无准备时就碰上它。我在走道口停下来,手握着枪,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花园的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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