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的水停了,但坑上再也没有人声。太阳越爬越高,高林渐渐觉得身子能动弹了,挣扎着从泥水里提出腿来,爬了上去。出坑一看,周围早无半个人影,连忙捡回杨德手里的匕首,往山上跑去。
到了山顶,周围的枯草都被压平了,一条滚出的痕迹沿斜坡而去,一直滚下了杨猛当日和村民对峙的平台。高林追到平台上,看到滚痕截然而止,断在了万丈悬崖里。
高林跪在平台上,痛哭失声。蓦然,一只大手从悬崖下伸了出来,一把搭在石台上……
大手搭在崖边突起的一块石头上,高林不管这是谁的手,一把抓住,底下传来杨猛低沉的声音:“上面是谁,拉我们上去。”高林激动得热泪盈眶:“猛哥,是我,高林,高林啊!你们都没事吗?真好,真好。”杨猛的声音也颤抖了:“好兄弟,是你,哥哥没看错,你果然不会丢下我!用力,拉我们上去。”但高林拉了半天,杨猛纹丝不动,反而把石头给摇得活动了。高林大惊,连忙停手,趴下探头朝崖外望,一看倒抽一口冷气。悬崖底下万水奔腾,怒浪拍石。崖沿下杨猛右臂攀着石头悬在空中,左臂垂下,左手中抓住陈盛的脚脖,陈盛头低垂着一动不动,不知死活。杨猛脸上满是伤疤,但眼睛依然炯炯有神,抬头也看到了高林,欣慰地一笑:“终于又见面了,兄弟。”高林勉强笑了笑:“就是见的不是时候。猛哥,陈盛怎么了?”杨猛苦笑说:“他的头被我摔在地上,滚下了平台。我想拉住他,结果被一路带了下来,也翻下了悬崖。”高林朝底下喊了两声陈盛,陈盛没任何动静。高林心中一动,颤声对杨猛说:“猛哥,你放手,把陈盛扔下去,减轻重量,你能腾出手,我再拉就该上来了。”杨猛沉默了一会:“不行,我是杨刚的弟弟,我不会丢弃任何人的。”高林急道:“可陈盛他一心想置你于死地啊!他也算不上是个好人,你陪他死划不来。”
杨猛叹息说:“很难说。当年的事,我们很可能都被别人骗了。可惜陈盛就是心高气傲,不能听我解释,我一直在找机会向他问清,可惜现在却变成了这种局面——你还是想别的办法拉我们上去吧。”
高林急得乱抓草皮:“猛哥你就听我的吧。你想,你快两米的个头就200多斤了,加上陈盛,谁能拉得动你们?何况,你能坚持这石头坚持不了啦。”
杨猛手中抓住的石头被摇松动后慢慢地一寸寸露出石台,高林急得全身趴到石头上压住,头露在崖边看着,但根本阻止不了石头继续露出台面。
崖下突然传来陈盛一声长叹:“杨猛,你放手吧,我算相信你了。你也要相信我,当年村里死的人,真的不是我下的手。”
杨猛看了看下面:“好,你相信我和杨刚,我也相信你。十年时间过去不算,大家还是兄弟。”
陈盛向上看着说:“杨猛,是兄弟的就放手,不要再让我欠你的。我死以后,拜托你两件事:一是查出当年陷害我的人,二让那个就要来的人不要久留,一定要劝他赶紧走。”
杨猛没回答,石头终于露出了地面,带着高林一寸寸地往前移,高林头上青筋都暴起来,话都不敢说,杨猛也察觉了,哈哈一笑:“这么难的事情,你还是留给自己做吧。陈盛,这辈子,你欠我欠定了。”
高林大叫:“不要!”杨猛已经松开了石头,手滑到崖边的时候一用力,喝了一声道:“上去。”
陈盛闷哼一声,身体腾空被扔上了悬崖,但杨猛这一甩也加速了自己的滑落。高林飞滑过去手往崖下一抓,却抓了个空。只见杨猛巨大的身体边掉下崖底巨浪边叫着说:“兄弟,小秀就拜托……”
陈盛扑过来,嘶声大叫:“杨猛,阎五就是你和杨刚当年没死的爹,你们还没见面呢!你他妈给我回来,你爹当年是我救走的,老子不欠你的,你有意见?!”
但杨猛的身体已经跌入滔滔江水中,崖边滑落的石块正砸在他入江的地方,一缕鲜血冒了上来。
杨猛再也回不来了,留下只有崖边大吼大叫的陈盛和欲哭无泪的高林。
突然一个耳光“啪”地打在高林脸上,高林愤怒地站起,看到陈盛已经冷静下来,边俯视自己边把手收回去。
高林气得扑过去就要厮打。“啪”又是一个耳光打得高林天旋地转,陈盛出手快得根本看不清。他眩晕中只听陈盛冷冰冰的说:“你哭,哭死杨猛也回不来了!能哭回死人来,我儿子死的时候我就哭了,还轮到你?”
高林扯着喉咙大叫:“那是你冷血,没心肺,没肝肠!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啊?你以为你嚣张蛮横人人就要怕你啊……”
陈盛扯了把枯草擦了擦手:“那你继续叫吧,我要下山了。你要我救人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有意见你就留下。”
高林立刻乖乖闭上了嘴,跟在陈盛后面快步小走。到了半山腰,陈盛忽然停住,看着气喘吁吁连跑带爬的高林:“歇一下吧,顺便告诉我你要救谁?”
高林喘得说不出话来,连说带比画地把范丽的情况对陈盛讲了一遍。陈盛皱起了眉头:“戏班里没女的,我给那曹操下药的时候戏班我查遍了,没见有女人。你还有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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