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林急道:“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木客是什么?”村长直勾勾地看着高林:“高先生,你可知道伥鬼的说法吗?”
高林问:“为虎作伥的伥?被老虎咬死的那种?”村长点点头:“差不多。都说被老虎咬死的人不得超生,鬼魂只能留在给老虎身边做奴仆,遇见活人就抢上前拉住人不让人逃,等着被老虎咬死。这个木客,就是和伥鬼一样的东西啊。青狼就是那只咬人的老虎,被它咬过的人就会成为木客。”
高林问:“就是变成六子刚才那样的怪物?”村长摇摇头:“那倒不是。毕竟木客很多年没出现过了,我也说不清楚。不过听老人们说过,六子那样的怪物,是不能称为木客的。你来看。”
高林顺着村长指的方向看去,小六的袖管在刚才的搏斗中被撕开,露出两排深深的牙印。村长指指牙印:“看见没有,这很明显是人的牙印。据说,被青狼咬过的人,留下狼牙印的人,是不会成为这种青面獠牙的野兽的,而是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只不过,他的心魂都被青狼夺走了,成为了只听青狼差使的奴仆。他会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在村子里,偷偷地咬伤有机会下手的每一个人。而被他咬过的人,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就会成为六子那样只知道伤人吃人的非人非兽的怪物——那个被青狼咬过,然后又会偷偷咬人的,能操纵怪物的那人,才算是木客。我想叫他木客意思就是因为再也没有做人时候的感情,就像无情无义的木头人一样吧。”
高林截道:“不对不对,如果按你说木客咬伤六子,而六子还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变成怪兽。那六子不就知道是谁袭击了他吗?他完全有时间告诉我们村子里有了木客,而且木客是谁。”
村长叹息道:“高先生你说的倒是不错,不过你想,既然木客比人还狡猾的,那他肯定也会想到这点。他难道不能先偷袭六子把他打晕然后再下手咬吗?”
高林呆了片刻:“那为什么六子不告诉我们他被咬了呢?”村长苦笑一声:“高先生,要知道人都是自私的。一被木客咬伤迟早会成野兽,根本变不回人。六子就是知道自己被咬也不敢说出来啊。六子是孤儿,没亲人会顾忌他的小命,说出来只怕立刻会被村民们活活打死——换你你敢说?”
高林愣住了,片刻后还要追问,杨平带着一小群人点着火把冲进了屋子,对着高林一点头,转面向村长焦急地说:“不能等了,我要带大家去找孩子们。希望能救一个是一个。村长你继续找全村人随后来吧。”
村长疲倦地点点头,众人乱哄哄地转身要离开。高林忽然一声大吼,吓了大家一跳,纷纷转头看向他。杨平满怀期待地问:“高先生,我们都知道您是有学问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高林看着大家期望的眼光,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半晌苦苦一笑:“带上我吧!”众人纷纷失望地转身夺门而去,高林紧紧跟在了杨平后面,不料一出了门,就被寒气激了个冷战,恍惚的当口,已经看不清在自己前面的是不是杨平了。
冬雾实在太浓了,火把照的重重人影恍惚如鬼魅。好在高林前面的人影主动停了下来,关切地问:“高先生,跟紧了,你对这的路不熟悉,走散了可找不到回路。”
正是杨平的声音。高林本想说:我白天夜里都走过这山路好几遍了。但现在还真不敢说自己到底是现实走的山路还是神志迷糊中走了一回梦幻。最后只有苦苦一笑,长叹一声:“不知道是雾迷人,还是人迷人,或者自己迷住了自己,我也分不清真假了。只有跟着你走吧。”
雾中杨平似乎笑了一下,忽然有些感慨地说:“是啊,跟着别人走确实比自己走要轻松得多。怕就怕前面的人走错了路,后面的人也得跟着,最后跟掉下悬崖也没地方抱怨。不过谁想自己走自己的路,也不是想走就走,想做主就能做主的。”
说话间很快进山了,山凹处走到一段积水的路,大家纷纷趟水而过。浓雾中周围似乎有人咳嗽了几声,杨平不说话了,高林正想再次挑起话题,忽然周围一声惨呼……
惨呼声很快就变得此起彼伏,连着几个火把掉在了地上,立刻被地面上的积水浸灭了。偏偏月亮也提前钻进云里去了,浓雾上等于又披了一层蒙住眼睛的黑纱,剩下没几根的火把淡淡的光根本照不清人影。高林惊呼:“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却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四周更乱了,杨平寻声到了高林身旁,搭住了高林肩膀,对着雾中的人群大吼:“都靠过来,大家听我声音,都靠到这里来。”
高林本能地打了个寒噤,却不敢推开杨平的手,更不敢离开杨平周围。毕竟杨平的奸恶是不是自己真的昏迷时的幻觉还不知道,现在浓雾中的危险可是实实在在的。要说目前能依赖的人,好像只有身边这个自己印象里最不能信任的杨平了。
四周的脚步声慌乱地聚拢了来,集中的火把终于发挥了作用,能看见杨平挥手大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传来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但基本是“不知道——怎么了——为什么有人惨叫”这样疑问的回答。高林困惑地转头问杨平:“难道刚才的叫声,不是和我们一起出来的村子里的人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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