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擦了擦眼角,高林看着周围村民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整个恶水村就是一个疯狂的聚集,全村都是木客或者怪物。而唯一清白的只有自己。也许他们蓄谋已久,只等自己证明身上没有牙印,是不同于他们的异类,就要一拥而上,把自己撕成碎片。
也许鸡群里那只被啄死的鸡不管怎样最后只会是自己,但高林知道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咬牙道:“怀疑我没关系,我本来就准备第一个洗清木客的嫌疑。村长,我现在就把衣服脱给你们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被青狼咬过。你该没意见了吧?”
出乎高林意料的是村长仰头打了个哈哈:“那倒也不必,我们敬重高先生是个斯文人,怎么会要求您做出当众脱光检查这么丢人的事情?只求你不要再捣乱,安安静静地让我们上山找孩子,可好?”
前面的村民们听完村长的话纷纷和善地笑了。村长和杨平走到高林身后,拍了拍高林的肩膀,低声说:“和大家说两句吧,事情就过去了。”这话分明就是给高林一个台阶下了。
不知怎么高林却感觉一阵冷战:为什么这两人总喜欢从后面拍自己肩膀呢?据说狼总是从背后接近人,悄悄人立而起搭住人的肩膀,等人一回头,狼牙就会刺穿人的喉咙——高林不敢转头看杨平和村长,喏喏两声,抬头对村民们笑了笑:“村长说得太客气了,其实……其实……”
村民们满怀期待地等着高林的下一句话,不料高林忽然一咬牙:“其实我知道大家还是在怀疑我,为了洗清嫌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
高林迅速解开衣扣,拉下身上的衣服,抢过一支火把照亮身体:“就是从我开始,每个人都要检查。大家看好,我身上有伤吗?”
众人被高林的举动吓呆了,片刻的沉默后,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
村长一把拉住高林的腰带,指着高林的腰间说不出话来。高林低头一看,张口结舌。眼见自己左侧腰肋靠后背半寸处,一排深深的犬牙交错痕迹。抬头看去,村民们步步紧逼。村长叹息道:“高先生,原来这里最会骗人的,还是你这个木客啊。”
高林怒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可能被咬过却一点印象也没有。”村长冷冷地说:“有没有印象只有你自己知道了,说不说也是你自己决定的。”高林愤愤道:“如果真的有咬伤,我在村子里这么多天,躺在床上人事不知,你们会不乘机检查?”
村长嘴角抽动一下:“高先生你远来是客,谁会没事趁你昏迷去揭你衣服?别忘了村子里有木客是从今夜六子死后大家才知道的,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想过去检查什么。”高林无语,片刻后像抓住救命稻草:“村长,起码我没有存心骗你们。你想,要是我知道自己身上有伤,会这样第一个脱衣证明自己的清白?”
村长冷冷道:“可是结果说明你并不清白!再说以你被咬的位置,刚才要是腰带往上提点,这火把也不是很亮的,也就这么一晃而过,高先生你可算是彻底洗清嫌疑了。就是苦了底下被你逼着验伤的人。”
高林又惊又怒,眼看村长步步紧逼,言下之意,自己分明是想鱼目混珠,浑水摸鱼。这下可算是彻底毁掉了自己在村民眼里的人品。不过这一切又分明是自己找的,怨得了谁?高林愤愤对村长和杨平道:“好,算我自作聪明又上了你们的当。现在我也不求大家相信了。就算我是木客,你想拿我怎么办?”
村长不答,转身问靠拢来的村民:“家有家法,村有村规,大家说,我们定下的对付木客的规矩还算不算?”
村民们纷纷振臂高呼:“算!算!吊死他,烧死他!”高林苦笑道:“当然要算的!我在村里是唯一不沾亲带故的人,处死我人人都会心安理得。村长你问大家,不是坐定要毁了我么。”村长狞笑一声:“高先生你就别抱怨了。要不问大家,难道这当众杀人的罪让我自己一个人来背?”
村长话音没落,高林已经被人群簇拥着抬了起来,一直抬到就近的大树下。有村民掏出本来准备用来擒狼套狗的绳索,直接套在了高林的脖子上,就手抛过了树杈;有村民从附近找来了石头,垫在了高林脚底下;有村民拉高了绳子,在树干上打了结,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纷纷散开,高林冷汗直冒,脖子里的绳子将自己死死勒紧,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就像一条已经咬住钓线,随时会被提上岸去的鱼。
不过放饵的人那么多,却谁也不愿做提竿捉鱼的人。高林垫着脚尖,努力才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脑中一片混乱:自己可真是一招下错,满盘皆输了。
突然一声大吼:“住手!”高林心中一宽,一口气差点放下去提不上来,只听杨平正气凛然道:“高先生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我们村子里。”
村长说道:“这个么,杨平,你说大家不也是被逼的吗?事情到现在,大家能看得这么清楚,不都是高先生自找的吗?你说要是放了他,坏了规矩,那以后再遇见木客,怎么处理?”
杨平哼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规矩是村子里定的,高先生却不是村子里的人!”村长摇头道:“进了村子,就是村子的人,这个不是你说不是就不是的。平子你还是听大家的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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