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工人心眼实,说话直,爱说实话,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实话?让大家伙瞧瞧,啊?到底是我长的好看还是他长得丑?”
“哎,大哥,虽然你长得是突然了一点,但是只要心灵美,干嘛太在乎外表?”
“嗬!心眼够实的啊!”
浓眉大眼的“铁板烧”憨憨地傻笑,笑了几声。说着,整理衣衫之际,不小心身子一斜,从口袋里掉出一沓钱来。众人皆惊。他脸色一变,忙将钱放进了口袋,又用手压了压,方才松了口气。
光头盯着“铁板烧”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皮笑肉不笑的问:“大哥,挣了不少啊。”
“是啊。”铁板烧表情怪异。
“你们出去打工,一次挣多少钱啊,大概?”
“每年不一样——今年好些,混了两万多。哈哈,还好吧!”“铁板烧”笑道。
过了片刻,光头提议“斗地主”。那“印象派”巴不得如此,立马吆喝着动手。“铁板烧” 哼哼了几声,也乐呵乐呵的正儿八经斗了起来。“三”“五”“小王”“操,你出小王顶屁用!”“妈的,有大王我不出吗?”
呼呼啦啦玩的热火朝天。半晌,光头叫道:“不玩钱没意思,要不这样,咱这么着,谁输了就学动物叫!”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印象派”大叫:“好,谁输了就学自己的生肖叫三声!”周围立时聚满了三教九流之辈,叫嚣的,吵闹的,指手画脚的,烧红了眼想操刀子砍人的,一塌糊涂!“印象派”砸了扫把星,牌运好的直喊爹娘,一把也没叫过。另二人窝火的要流鼻血,光天化日之下明打明的“暗送秋波”想制光头于死地。终于拿住了机会,“铁板烧”笑的腮帮子抽筋,叫喊:“快,学猪叫!快!”一边众人齐声大呼,被狗咬了似的跺着脚喊!“印象派”气呼呼的不干。顿时,一片唏嘘谩骂声,有人“路见不平,拔口相助”说的义愤填膺“怎么啦,啊,属猪怎么啦?有本事你们属猪一个给大家看看?”。“印象派”无奈之下,只好将就着学了两声猪叫。
“铁板烧”笑罢,伸手去取桌上塑料袋里的绿茶,刚抽出一瓶来,却不小心将那秀气青年的袋子也撞到了地上,顿时散开了,他忙笑脸赔话:“不好意思啊,真对不住!”弯腰去捡。秀气青年脸色“唰”的变白了,却没有发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横了“铁板烧”一眼,哼了声:“不会注意点儿?——瞎了眼!”动也不动,只等“铁板烧”帮他捡了起来。
光头“呵呵”笑道:“兄弟,你在外打工干什么活呢?”铁板烧一边喝绿茶,一边回答:“唉!还能干什么,一个民工?给人拉水泥。”
“那——你回家,就只提了个塑料袋子啊?”
“这不轻松嘛,出门在外,多了啊,都是累赘。”
那“铁板烧”身边坐着的便是“印象派”,也忍不住了,笑着问铁板烧:“这位大哥,家是哪里的啊?”铁板烧横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印象派”见“铁板烧”对他没有丝毫兴趣,又看了看光头,见他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的,心中纳闷:“你比我多吃几年盐,就真把自己当盘臭豆腐?”心里想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时走廊里过来一位推着小车卖水果的,他便买了几斤。挨个儿送,他身边的秀气青年头也不回,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算是拒绝。其余倒还客气地收了,送到光头时,他皮笑肉不笑地委婉推辞了一番,最后说:“你这么热情,我就不客气了啊!哈哈,小伙子,苹果真甜。”而“铁板烧”却婉言谢绝了。“印象派”憋急了,一把塞到铁板烧的装钱的口袋里,还不客气地叫嚣:“大哥,这么不给面子?”“铁板烧”目光怪异,看了他两眼,伸手到口袋里,将苹果取了出来,吃了一口,忽然笑道:“好味道!”
火车外的夜色越发地浓了,像研好的墨一下子泼了出去,伸手不见五指。车厢内趴的趴,仰的仰,横七竖八地睡成了立体几何,有线面垂直,有点到直线的距离,有勾股定理。鼾声四起,此起彼伏,宛然一曲交响乐。
另一边那靠窗的胖子仿佛自认为乐感不错,居然压低声音为铁轨的响动和声。“铁板烧”霍地大怒,叫嚷起来:“谁他妈家里死了人,在这奏哀乐呢!”那胖子吃了一惊,即又呼喝起来,登时像两只火鸡卯足了唾沫星子吵叫。一时间,四面八方的人都吵醒了,纷纷用标准的国骂来声讨二人,那阵仗,就好像这两人挖了他家的祖坟!
过不多时,大家骂的累了,渐渐歇了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声如同干柴在火中燃烧的鼾声划破了车厢的宁静,声音放佛从地底下突然钻出来一样,让人想起吸鼻涕的声音。铁板烧一惊,睁眼看时,面前一只手的影子晃过。他大吃一惊,眼角余光一扫,忽然发现过道上站着一个人,靠在自己身边。于是向他望去,正巧那人也在盯着他看。
“铁板烧”没有说话脸上表情怪异。倒是他对面的光头对他挤眉弄眼,斜着嘴向他示意过道上的青年。“铁板烧”一时之间,倒是莫名其妙,表情尴尬。那光头忽然大喊一声“你的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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