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烧”额头上渗出了汗,嘴上却像耍酒疯的醉鬼喊自己“没醉”一样倔强:“哼,那我是怎么把钱放在他口袋里的?”
少年冷冷地道:“你们中间隔着一个人,你当然办不到。”说着目光如一柄剔骨刀,插进了“印象派”的脸,说:“可你办得到!”
“印象派”骇然失色,不知所措。少年依旧盯着他:“你是他的从犯。你还记得你们三个一起玩斗地主吗?你第一次输了以后,冒牌工人居然喊着叫你学猪叫,试问,他是怎么知道你的生肖是猪的?我当时就特别纳闷。后来才明白,你俩关系不一般!一开始,你就假装不认识旁边这位冒牌工人。你和他搭话,他不理你;于是你就买了水果向他‘大献殷勤’,只可惜太做作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什么可疑,你故意在送苹果时转了一个圈,才送到他手里,越是这样,越是可疑!只是最后一招,却完成的很精彩,手一伸进去,钱已经取走了,大家的眼睛都被你骗过了,可见你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吧?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我说了吧,你与青年挨在一块,要下手,应该不算太难。”
“印象派”忙辩解道:“那——大家都看到了,我睡得早,醒得很晚,我怎么有机会把钱放进青年的口袋里呢?对面可有人看着。”
水灵灵的小姑娘说:“我可以作证,因为我一直靠着窗都没睡着,可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他打着呼噜呢,呵呵!”光头也附和:“我也没睡着,只是半闭着眼睛养神。你想啊,车厢里那么静,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能没感觉吗?”
少年不紧不慢地说:“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大家应该记得,冒牌工人曾和对面那位身体丰满的先生发生了口角,并惊醒了周围了人——这正是掩人耳目!因为那时吵得很厉害,除了青年以外,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两人身上,有谁会去注意观察这个熟睡的青年?其实就在这时,他将钱塞进了青年的口袋里——这叫‘瞒天过海’!否则,钱怎么可能到了青年的口袋?整个过程看似缜密滴水不漏,可是老天有眼,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
“铁板烧”恼羞成怒,喝道:“这都是你的推理猜测,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然有!”少年昂然说道:“第一,你刚刚是不是说过,你今年外出打工挣了不少钱?”
“说过,怎么啦?”
“承认就好!你是不是还说过,你是个农民工,给人拉水泥?”
“说——说过,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当然有用!请大家注意,他说他今年外出打工,是‘今年’!农民工外出打工大都是在过完年以后,也就是三月份左右离家外出,到年底过年前回家,而你,今年外出打工,半年不到,给人拉水泥,怎么就挣这么多钱?况且这么早就往家里跑,你未免也太不像个打工的人了吧?第二,你千里迢迢打工回家,竟然只提了一塑料袋饮料面包,连个行李袋子都没有。试问,哪个外出打工的人不背个行李包,带些换洗的衣物?你想想,你一个外出打工的农民,回家时竟然连一件换洗的内衣内裤都没有,实在说不过去,当然你可以说,用完就把所有的家当都扔了,如果那么有钱那么大方豪爽,还有什么必要外出打工?——何况,你穿的这么寒酸!第三,不妨对桌上的那瓶绿茶检查一下,就知道里面有没有诡异。”
“铁板烧”像只斗败了,被扒光了毛的公鸡,灰溜溜地瘫在了座位上,而“印象派”又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那光头瞪着铜铃般的牛眼睛,像被雷劈了三天没找到食物的狼盯着一只断了腿的小羊一样,盯着少年,又惊又叹:“哎呀呀!我的妈呀——你太牛了,哥们儿!”水灵灵的小姑娘甜甜地笑道:“大哥哥,好崇拜你呀!——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然。”少年笑着回答。
警察将银光闪闪的手镯子送到了三位手中,带着一名扒手,两名诈骗犯兴高采烈地走了,嘴里还念叨着:“哈哈,这月的奖金到手啦!”
第一章 牛刀初试(3)灯火阑
(3)灯火阑珊处
后半夜了,夜色黑成了锅底的煤。
但听到一声凄厉悠长、舒缓的长啸,火车进站了,像饿疯了的狼拼命一口一口啃在羊的骨头上,发出“咔嚓”“咔嚓”的有节奏的声响......
雾。
夜色凄迷。黑缎子一般的浓云里挣扎一出轮惨白的月亮。雾失暖色,月走霜河,阴森森的诡异。
街道两旁的屋宇以张牙舞爪的姿态在虚幻流动的雾中若隐若现,半遮了小巷。幽深幽深的巷子,静的可怕,黑暗无休无止地蔓延。
蓦然,巷子口闪出一条黑影。淡淡的月光下,约莫见来人是个瘦小的少年,提了一只浅蓝色的旅行袋。
少年避开了大道,专抄小道走。顺着一条蜿蜒的小道,进了一片小树林。
月色仿佛忍不住黑暗的折磨,终于缩了起来。风一吹,就听见“沙沙”的声响。
一踏进林子,忽然感觉好像一滴凉水滴在了脊背上,机灵灵的颤了一下。刚刚没走几步,陡然后颈上一凉,似乎有人故意对着他的后脑勺吹了口气。少年惊恐地低叫了一声,霍地转过身去。只见一缕月光填进了树林,惨白的,像死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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