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轻轻的走了过去,两边的大门紧紧的闭着,好像几千年不曾开过似的。快走到尽头时,只见一座大门敞开的大宅子赫然出现在眼前。古桐色的檀木门散发着古色古香的味道。莫然好奇,脚步逗留片刻。那大院子里挂着一串串紫藤萝的枯藤,恍若一帘幽梦 。
伴着流光溢彩的火树银花,弥漫在半空中的火药味,氤氲着安谧祥和,流淌着幸福的声音,似乎旧的一年就这样幽幽的离去,新的一年就这样姗姗的来了。
如果因为有了天各一方海上生明月,才有了破镜重圆天涯共此时,如果因为有了冬天太多痛苦的忍受,才有了春天温柔的一瞥醉了江水——如果期待是一种解脱,那又何毕在无奈中挣扎,也许有太多的事根本不需要期待它就来了正如大年夜——几家欢乐几家愁。
乡村过年,家家户户“桃新换旧符”,贴对联,挂纱灯;而在城市,除却夜晚万家灯火外什么也没有了,几条大道上亦颇清冷。然而深巷大院中的苏老爷子,拉出一段幽幽的如梦魇般的二胡。那音符如泉眼漫延,飘漾如三春之水,清冷似冬夜之月,惆怅如初夏细雨,幽怨似深秋桂子。一时如高山流水,小桥人家;一时似迎踏雪之来人,送长亭之向晚;一时如雁阵惊寒,惊起却回头;一时如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
蓦然听有个清脆的女子声音笑道:“爷爷,大过年的,何必这么忧伤?”
二胡声如风飘散,一个苍老的声音呵呵笑道:“好,不拉了!瑶瑶,来,咱包饺子”。
欧阳倩冲莫然一笑,向庭院走去,到了内屋口,举手敲了三下。就听“来啦”,已有脚步声响,到了门边。门开了,一股热流卷了出来,帘掀处,一张清秀的脸露了出来。她瓜子脸,端庄冷艳,清尘出丽。便是苏老爷子的孙女苏瑶。
一见欧阳倩,她面带春色,向屋里叫道:“爷爷,倩倩来啦!”
迎他二人进屋。莫然一怔,只见眼前摇椅上坐着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长髯飞霜,鬓已星星矣,然而脸色红润如婴儿,如饱醉甘醇。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道声“爷爷好。”
苏老爷子望着两位不速之客,颇为感慨,叹道:“好久不见了,恍若隔世啊!小倩,近来可好?”欧阳倩吐吐舌头,嫣然道:“好是好,就是今年案子多,嗯,忙的不可思议。本想早点来看望您的,可实在抽不出时间,呵呵。哦,他叫莫然,是个青年侦探,可不是陌生人啊。”
老爷子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说:“我与孤独厮守多年,‘陌生人’早已不再出现在我生命的字典里。”莫然颇为奇怪,眉峰微微一蹙,问:“难道您一个人居住在这儿,与时间为伴与岁月为邻?”老爷子颇为自得,仰着头,捋着须,笑着说:“这里没有什么车水马龙的喧闹,没有灯红酒绿的繁华,没有世俗尘埃的飘落;这里独守一潭宁静,独享一方幽雅,迎朝阳送落日,凝深秋之晨露,染雪夜之清霜。再说还有瑶瑶啊。仰望苍天云卷云舒,坐看庭前花开花落,何乐而不为?”
莫然一怔,嗫嚅的说:“可是——苏瑶她......您隐居这儿——这一切又是为什么呢?”老爷子半眯着眼睛,长叹道:“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为什么不需要解释的理由,正如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自有它的道理。年轻人,难道你没有听契诃夫说过‘让一切不留痕迹的过去’吗?”
“可是契诃夫也还说过‘不要让一切不留痕迹的过去’。”
“时间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着,因此而苍白而无力;人永远不知道为什么而追求,所以碌碌无为。”
“如果追求快乐自由也算是碌碌无为的话,那么您又何苦隐居在这儿呢?”
“人世间人生几何,浮云浮萍浮生若梦。古今多少往事如过眼云烟,长叹朝露短促,人生长又几何?缘来缘去谁又明白其中真味。”
莫然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苦苦思索。
苏瑶将面皮与馅儿端了来,众人洗手罢,一起包起饺子。
欧阳倩一脸的温情,笑着问:“老师,瑶瑶的病,怎么样了?”老爷子一声长叹,说:“好多啦,去年一年只发作过一次。你也知道,这心悸,只有小心翼翼的呵护,治是治不好的。”
不过片刻,热腾腾的饺子便摆在了桌上,一旁的电视机开着,歌舞欢腾,喜庆佳节。陡然听见大门被敲响,“砰砰”声,扰乱了平静的和谐。苏瑶连忙放下筷子,披上外衣去开门。当她拉开那两扇古桐木门的一刹那,怔在那儿,笑意忽然像冻住了似的,僵在了脸上。借着门上的灯笼微弱的光,只见来人是一个女人,颇具风情,后跟一个青年女子。
苏瑶呆呆的望着二人,早忘了自己还站在门口。那女郎颇有惊讶之色,小声说:“不要我们进去吗?”苏瑶也不搭话,“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径向屋内去了。只听苏老爷子在里面大声问道:“瑶瑶有人来了吗?”
“没人!”她愤愤的走了进去。来人都一怔,眉头皱了起来,在门口站了一下,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莫然望着二人抖落身上的雪,忽然明白了。那女郎成熟稳重,浑身无不散发着女人的魅力,叫了声“爸”,她就是苏瑶的母亲颜如玉。而她身后的青年女子不用说便是苏瑶的双胞胎妹妹颜语一。她与苏瑶像极了,宛似一人,只是戴了副眼镜,打扮十分周到,更显得美貌了。颜语一的眉毛细长而秀美,宛如希腊美人的鼻子似乎闪着汗珠,她的嘴巴在微笑时显得很大,敞开的羽绒服里是一件紧身的绒衣,丰满的下巴,漂亮的脖子和她那两条细长的腿,透出青春的气息和女性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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