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海市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她在一家旅馆里睡到了晚上,见外面万家灯火笼在朦朦烟雨之中。于是买了把伞,在淋淋沥沥的风雨中到了晚雨巷,找到了林云家的住宅。匆匆见了一面后便又悄然离去。一人百无聊赖之中往旅馆走去,失望、痛苦与喜悦、兴奋诸般感情齐上心头,百感交集!
哪知她才转了一个街口,忽见前面闪出一道背影,披着卷发,竟与自己十分相似,心中颇为好奇,跟了过去,哪知才转了片刻,已不见那条人影。自嘲自笑自怜自叹中又到了旅馆,在纷乱的黑暗中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沉,直到第二天傍晚。她稍作打扮,又来到了晚雨巷。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好看到林云在巷子口被从上面跌下来的巨大的箱子砸伤在地。她吓得脸色惨白,忙将林云送到市中心医院,垫付了医疗费后,怕见到林云家人便匆匆离开了。可是毕竟余情难舍,旧思难断。今夜又来到了林云的病房,却又不巧遇见了林佳君和莫然。
林佳君听到这个叫乔慧的女人竟然说自己是父亲的妻子,当真觉得此事也太不可思议,她半天也没缓过神来,似乎没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忽然笑了,问:“你说什么?”
乔慧从容说道:“没错,我是他的妻子。”
林佳君目光迷离的望着莫然,仿佛要寻求答案似的。莫然转过头看着前面这个卷发女人,缓缓说道:“你们是在哪儿结的婚?是合法的婚姻?”
乔慧冷笑:“我们是19年前在双蛟镇结的婚,在双蛟镇派出所领的结婚证。有问题吗?”
又是双蛟镇!莫然与林佳君相顾骇然,那个肖天也来自双蛟镇!
只听乔慧继续说下去:“当年我们是背着父母自由结合的,结婚以后,一直幸福美满。第二年,我怀孕了;可就在那一年,林云离开了双蛟镇去做生意,这一去就是十九年!没办法,我只好生下了孩子,又改嫁了一个当地的矿工,他叫肖虎。我和林云的孩子也改叫肖天。”
这一番话,每一句都像是晴天霹雳,响在林佳君的耳边。她静静的听着乔慧说完,然后怔怔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莫然见她如此,心里难过,正要安慰她两句时,林佳君猛地冲了进去,夺门而出。
莫然的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上,脸刷一下的变得惨白。愣了一下后,这才反应过来,返身急追。他竟忘了乘坐电梯,一路从六楼慌慌张张的往楼下冲,神思飘渺中不知身在何处,迷迷糊糊之中在楼梯拐弯处竟绊了一绞,连翻两个筋斗,爬起来奔到了楼下。只见林佳君纤细瘦弱的背影站在路灯下,先是一阵欣喜,接着便是酸楚。他悄悄的走到她的身后,柔声说:“佳君,别担心,有我呢。”林佳君忽然转身伏在他肩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的说:“这是真的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你说啊!”
莫然连忙安慰:“是啊,这不是真的!你别担心,都会过去的。这几天发生的事也太怪了,这个叫乔慧的女人和那个叫肖天的青年设计嫁祸阿姨,又试图害死林叔叔——可是,她偏偏又说是林叔叔的妻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间肯定一有什么阴谋,有什么重大阴谋......到底破绽在那儿?”后来的话都是他在自言自语。
林佳君却听来如同福音,抬起头,恳求的眼神望着莫然,问:“你是说这是个阴谋?——这么说,她并不是我爸的妻子,是不是啊?”莫然看着她清冷犹豫的脸蛋上,挂着盈盈的泪,温柔可爱,楚楚可怜,实在不忍拂逆她的意思,使劲的点头,说:“所以,我们应该去双蛟镇查清楚此事——或许,能发现他们的阴谋也说不准。”林佳君开心一笑,甜美的望着莫然,忽然脸色一变,轻声问:“你的脸上怎么有血?痛吗?”莫然这才感到脸颊一阵热辣辣的疼,却笑道:“没事,刚刚摔得,不痛!”
莫然心中一热,顿时热血上涌,只觉得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何况去一个小小的双蛟镇!
去往双蛟镇的路上,林佳君茶饭不思,也沉默不语,只是侧脸望着窗外,怔怔的发呆。当她听双蛟镇派出所证实了乔慧所说的完全属实时,她也表现的异常平静,并笑着向那警察道谢。
二人出了派出所,便寻找肖虎家的邻居,打听肖虎的下落。那邻居听了感叹道:“肖虎的女人逃走了,哎,真惨呢!他也是个老实人,在矿场苦了半辈子,可到头来心脏病突发死了,儿子也走了——哎!”
莫然问:“大婶,你知道肖虎的妻子乔慧这个人吗?”
“嗨,这个贱女人!”那大婶恶狠狠的说,“姓乔的当年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了一个来这儿做生意的商人,叫林什么的。哼,后来那个姓林的让他女人有了孩子后,一走了之,几十年音讯全无。姓乔的没办法,只好嫁给了肖虎。听说她再也没生过孩子。肖虎人好,也不在乎,把肖天当成亲孩子!谁知道,那个女人发什么疯,偷偷跑了!把肖虎活活气死了!”
林佳君点点头,转身便走。莫然忙道了别,陪她往回走。
这一路,林佳君平静的异乎寻常,只是不言不语。莫然问她话呢,她只是冲他报以一笑,依旧沉默。
见她沉默,莫然心中难受,什么也吃不下,虚脱了似的斜倚在座位上。他本想理清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见闻,可无论怎么用力想,想的最多的还是林佳君的背影,噩混混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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