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
“你是罗盘罗老师吗?”
“是我——哪位?”
“哦,罗老师您好!肖羽,你的学生肖羽您认识吗?”
沉默。
还是沉默。
黄飞和燕子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最怕的就是,罗盘会在话筒那边问上一句:“她不是出事了吗?”
但没有。
罗盘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似乎很疲惫地问:
“她……还好吧?”
没有等燕子回答,他又接着问:
“我认识她。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
他们又长长地嘘出一口气。在罗盘的世界,肖羽还活着!
“哦,是这样的。罗老师,我们是肖羽的大学同班同学。这次路过咱们兴隆,受她委托想去看看您。”
“哦……”罗盘竟然在话筒里轻轻地叹了口气:“谢谢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我们在宾馆呢。”
“多少房间?我去看你们。我刚上完了课。”
他们挂断电话。黄飞仿佛仍能听见燕子的心在“砰砰”直跳。
就是黄飞,何尝不是如此!
幸运的是,他们不仅马上就可以见到肖羽日记中的第一号人物,而且他还不知道肖羽出事了!
燕子赶紧跑进洗手间洗脸化妆。女人就是这样,她们总想时刻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人——有时甚至不惜花大成本来造假。
当然,黄飞喜欢燕子的一大原因就是,她基本上保持着素面朝天。偶尔化淡妆,那也是对他人尊重的需要。
他们匆匆把房间退掉,然后坐在大厅沙发上等。
大约又过了五六分钟。
罗盘匆匆来了,腋下夹着书。他把摩托车熄灭,大步走进空旷的大厅。
他一进来,黄飞和燕子就同时认出了他。
黄飞开始佩服肖羽,她不仅真能写,而且写得真好。关于罗盘,肖羽在日记中的描写如此准确而形象,使得他们哪怕是在火车站擦肩相遇,黄飞也会开始怀疑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是不是就叫罗盘!
此时已近中午。
罗盘与他们热情地握手,然后用男中音自我介绍:
“我叫罗盘。”
“我叫黄飞。”既然罗盘对肖羽的死都不知情,那他应该也不认识什么“黄飞”,更不知道这个叫黄飞的男人把手伸给他握的同时,其实相当于送到他手上5万元人民币。
“我叫燕子。”燕子身子欠了欠,看得出她并不十分紧张。总体看来,罗盘确实像是位中学老师。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罗盘真地把他们当成了必须好好接待的客人,也不发动摩托车,而是步行着引领他们进了一条小胡同。
那小胡同,不会隐藏着派出所或公安局什么的吧?
黄飞有些疑神疑鬼。但又一想,如果罗盘真地对他们产生了怀疑,他完全可以一个电话招来成百上千警察,将他们围死在宾馆。他又何必这样冒充孤胆英雄将他们骗到牢房?
这是一家很小的餐馆。大门上悬挂一块灰色的木匾,上面有几个黑色苍劲大字,肯定是当地一位名家所书:
王婆馋嘴鱼。
他们进去。没什么人。一位女服务员土里土气,但和罗盘仿佛挺熟。也不说话,径把他们引至一雅间。
这时,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挑起门帘,笑盈盈地朝罗盘打招呼:
“大诗人来啦!有日子没来了吧?今儿个有贵客是吧?来条几斤重的?——三斤半的成吗?今儿个最小的也是三斤多的了。”
这女人,一听就知是做生意的好手。应该就是“王婆”吧?
“北京来的稀客。”罗盘用手指了指黄飞和燕子。然后吩咐王婆:
“鱼大小合适就成,我得先看一眼。先来几个凉菜:一盘拍黄瓜,一盘凉拌金针菇,一盘水煮花生米。我们先喝着,啤酒先来10瓶。”
“得了!马上就来。”王婆麻利地退去。
一会凉菜及酒上来。鱼火锅的锅底也端上来,底料汤却是冰凉的。再过一会儿,鱼切好了也端了上来。奇妙之处是这条三斤多重的大草鱼,被切成了一段一段,可每段之间的脊梁部分的鱼皮仍然紧紧连在一起。
“这是叫客人放心,他们没有昧下鱼肉。”罗盘看出他们感到新奇,解释道。
老板娘真会做生意,可见一斑。
“这家店,已经开了15年了。”罗盘为他们倒酒,带着某种回忆的表情接着说:“那时,我还是小娃娃呢——这王婆,当时叫王姐,后来叫王姨,可耐看。如果鲁迅先生来吃过,一定要叫她卖鱼西施。”
他们都笑。
“来!干一杯。一整杯!”
罗盘带头,黄飞呼应。燕子抿了一口。
“肖羽……她还好吧?”罗盘夹一口菜,仿佛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这话,其实是他在电话里就想问个清楚明白的!
“好——挺好。”黄飞接过话,这么回答着。然后举起杯,以便绕过这个话题:“来,罗老师,认识你十分高兴,我俩干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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