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川上周调到警视厅去了。他还年轻,前途无量啊!”大庭高兴地打开手帕让我看,“这是他送给我的分别礼物,用上了。”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随着身体的起伏,后背又是一阵疼痛。大庭看到我难受的样子,不知该怎么办好。他把手帕放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捶了一下大腿。
“我待得太久了,影响你休息了。对不起,请你多保重,我告辞了。”
他放好绿茶罐,微微鞠了一躬,就消失在屏风后面,“咔嗒咔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随着声音的逐渐消失,疲劳的感觉悄悄向我袭来。
8
西口来探望我,是在大庭来医院一周以后的一个下午。上班时悄悄从银行溜出来的西口抱着一袋书走进病房,把书袋放在床边。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看上去他很疲劳。
“听说你已经好多了。我想你一定很寂寞,就带来几本书,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如果愿意看的话就翻翻,都是我看了以后觉得很有意思的推理小说。你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托您的福,好多了。”我很感激西口的关心。
“这段时间,所有的坏事怎么都让你摊上了?”
西口打开旁边的书袋,把书整齐地摆在枕边,以便让我拿取方便。他把袋子折叠起来放进自己的西服口袋,看样子还不想当垃圾扔掉。他这个人,说起话来大大咧咧,其实是个十分心细的人,我想起前些日子在新宿与他会面的情景,想向他赔个不是。
“上次真是抱歉,”
我道歉后,西口装糊涂说:“啊,什么事呀?我早就想来看你,可是换新部长了,忙得不亦乐乎。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
“藤枝部长被调到八重州或者京桥的五金批发店,去当常务经理了。”他像要探探我的底细似的看着我,怪怪地笑了笑说,“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到哪儿去。另外,明天董事会成员也要有所变动。”
“佐伯副总裁吗?”
“二都集团信用卡公司的董事。你明白吗?这下我们这一派系全军覆灭了。”
“不会那么彻底吧?还有像蟑螂那样生命力极强的人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这不是在替别人说话吗?真是厚脸皮!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校友,到这个时候还是那副德性。”
西口望着我的床叹气。
“高畠行长怎么样了?”
确实该开董事会了。
“哦,他倒没事。小事一桩,他在总行有关系。虽然是对手,还是得佩服他呀!才两三天,我们就被斩草除根了。”西口无所谓地说着,显得十分冷静,“提起他,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TENNINE公司套走的钱终于要收回来了。我出门前听融资部的人讲的,不会有错。”
“是吗?终于……”
二都商事决定收购寄托着山崎勃勃野心的TENNINE公司,收购资金将通过仁科佐和子返还东京硅公司。这样,东京硅公司就可以用这笔钱还上二都银行的贷款:这一回收方案目前进展顺利。收回债权后,倾注着柳叶的心血的东京硅公司就可以恢复元气了,无论哪种形式都没有问题。对死去的坂本和柳叶而言,这是对他们的最好的悼念。
“东京硅公司的不良贷款也就可以收回了。”西口说着,留意了一下病房的门口,“今天她来吗?菜绪小姐来吗?”
我愣住了。
“连这件事你也知道?”
西口为了不打扰别的病人,压低声音说:“傻瓜,你们的事在总行人人皆知。”
“万一……”我又想起北川说过的话。
西口似乎察觉到我的心理,龇牙一笑说:
“不要担心,对这件事吹毛求疵的人极少,大多数人都持赞成态度。伊木君有艳遇了,是件好事。如果她來的话,我也会对她说,她一定会很高兴。”
紧接着,西口的表情又变得认真起来。
“伊木,你不想回企划部吗?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我去和新来的部长谈。怎么样?我们一起干好吗?”
我摇了摇头。
“你的好心,我非常感谢,但银行这个地方好像并不适合我。”
西口“哼”了一声。
“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要这样嘛,并不是银行不适合你,而是你不能适应公司那种组织机构。银行需要你这种血气方刚的男子汉。”
“或许确实是这么回事。”
西口得意地大笑起来。
9
菜绪带来了我的邮箱中的一张明信片,
是曜子寄来的。
——我搬家了。
这句话写在明信片上印着的一个大大的半圆形图案上,图案中画满了堆积的货物。明信片上写着曜子在调布市区的住址以及她和纱绘的名字。
明信片中间的空白处还有手写的几句话:
虽然深受痛苦的煎熬,还是要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够忘却痛苦。
我坚信这一点。
我看了一会儿明信片,心里多少感到一点快慰。
10
夏天过去了。我回到西原公寓,已经是九月初了。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傍晚,我回到久别的家,感到十分安逸。家中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有人在等候我。这种普通生活的亲切感是最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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