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温江和文丙义对视,均默然不语。寒暄一番后退出张公馆。一路上,谭温江骂道:“这个老狐狸,仗着自己是党国元老,倚老卖老。”
文丙义问道:“师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谭温江也是眉头紧锁,没有回答。就在此时,从两人身后奔来一骑,马上一人生得甚是魁梧,面容粗犷,奔至二人身边勒马停步:“吁”一敬礼,说:“谭师长,久违了。”
谭温江见到此人:“你是……”他忽然想起来:“董大虎!”
“哈哈哈哈,谭师长好记性。昔日多蒙师长教诲,在下感激不尽。”
“大虎客气啦,你我兄弟,不说这些。”
“听闻贵军驻扎遵化县,师长来北平却是为何?”
谭温江叹了口气,满脸的愁容。
董大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可是为粮饷一事?”
谭温江眼睛一亮。
虽然对方没有回答,但董大虎已经知道自己没有说错。他又说道:“这里人多嘴杂,请借一步说话。”
三人到了一家酒店,进了一个没人的雅间,要了一点儿酒菜。董大虎把盏为谭温江斟满酒,说:“谭师长,实不相瞒,拖欠贵军粮饷一事已是尽人皆知了。而且不光是贵军,听说当初北伐军收编的部队都是被拖欠粮饷。”
谭温江拈起酒盅,一扬脖一饮而尽,然后“啪”的一声将酒盅放在桌上,两只眼睛充满了红色的血丝。
董大虎接着说:“我刚从南京来,带来了一份密报。”说着,他从公文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谭温江。
谭温江接过来一看,周身一震。那份文件正是给徐源泉的,是告知他第六军团裁撤部队的番号,孙殿英所率第十二军赫然列于榜首。他一气之下,将这份文件狠狠地拍在桌上:“他妈的,蒋介石这是要过河拆桥啊!”
董大虎说道:“谭师长,上峰已经下定决心裁撤十二军,何去何从,请谭师长斟酌而行。”
谭温江恨恨说道:“蒋介石是怕我们这些杂牌部队做大,威胁到他。唉,可恨军长当初不采纳我的。”
董大虎很赞同地说:“别的收编部队和贵军一样,看来蒋介石是要一锅烩呀。”
当天晚上,谭温江和梁郎先在一家小旅店碰面了。一见面,梁郎先就问谭温江:“谭师长,今天可有收获?”
“今天我们已知悉蒋介石的确有裁撤我军的意思。”
梁郎先捋着胡须低头沉思,而后忽然抬起头来说:“谭师长,你请看。”随身拿出了三张图。
“这是什么?”
“此乃皇陵的建筑图!”梁郎先压低声音说。
“哦,梁先生怎么会有……”
梁郎先示意谭温江声音小点儿:“这是我从几位前清遗老的手中花重金买来的。”
“哼,蒋介石要鸟尽弓藏,这幅图正好派上用场。军座也是迫不得已才行此下策。”谭温江感慨良多。
“哼哼。”梁郎先冷笑:“谭师长跟随军座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军座的真意吗?”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郎先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说:“军座想掘清东陵非为其他,而是为了陵中的宝物。有了这些宝物,招兵买马,扩充装备绝非空话。待我军足够强大,则进可以与天下争衡,退又足以自保。只不过军座心思机敏,对外只说是蒋介石的,以绝众人之口。”
文丙义不禁暗暗点头:这个梁郎先还真是心眼儿活泛。
翌日,谭温江与梁郎先偕同文丙义返回遵化县,将情况一一禀告给了孙殿英。面对这一好一坏两个消息,孙殿英是又气又喜。百般拿捏之后,孙殿英果断命令围歼马福田部。
马福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土匪团,怎么能打得过装备精良的正规军?战斗开始不到两个小时就节节溃败。谭温江虽然没有亲临作战指挥,但文丙义作为谭温江的副官被安排到了战场。
一提到战场,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其残酷性的。也许自己的至亲骨肉就会在自己的面前被横飞的子弹打得血肉模糊。人谁都会怕死,当然大无畏的英雄除外。文丙义不是英雄。用他自己的话说:“那时候,我真的怕了。子弹就在我身边嗖嗖的飞,我眼看着前面的一个和我一样年纪的战友被打穿了脑袋,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血溅了我一身。那样的情形,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大军势如破竹,穷追不舍。马福田在几个贴身士兵的掩护下和王绍义往北逃去。这时一个满面尘灰的士兵赶上来:“报告,小姐……小姐不见了?”
“啊,什么?你个王八蛋,还不赶紧去给我找?”然后他又向身边仅存的几个警卫兵说道:“大家听着,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小姐,不然的话一律格杀勿论。”说着,提枪就要冲回去。
王绍义跑上前去死死抱住马福田:“团长,团长!小姐已经失散了,现在杀回去是自投罗网啊!如果小姐命不该绝,她一定会没事的。如果……如果她真有什么意外,就算我们杀回去也没有用了,还得白白搭上弟兄们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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