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进入社长室时,曾用步测估计过大小,从西侧的窗户到东侧的房门,大概九公尺多一些。掏出口袋里的计算机算了一下,tan17=0.305730……,因此9m×0.306=2.754m,也就是说,子弹的弹着位置从窗户上的弹孔看去应该高上二.七公尺。因此,当然在那之前早就撞上天花板了。
的确,如同青砥纯子所说,弹道呈抛物线。但是,从这里到房门的距离有十七公尺,如果子弹的初速以空气枪平均每秒一百七十公尺速率来计算,那么从发射到着弹即为0.1秒之内。在这段时间内落下的距离,计算大约在五公分左右,所以应该可以加以忽略。
此外,若考量社长室天花板的材质,也不可能有弹跳的情况发生。再假设狙击手身高更高一些,而子弹进入窗户的位置刚好就在贴近窗户的下方,若试着改变一下镭射光笔的方向,发现角度不过稍微小两度罢了。由以物理方式计算,怎么样都找不出子弹会打到门上的可能性。
一阵大楼间的冷风吹来,教人直打哆嗦。虽然这一侧面向巷内,但长时间停留在此,难保不被其他人看见。
如果有人想对准社长室射击,那一定得选个不需担心遭到目击的深夜进行。
阿径从看板下方钻过,再从看板后方察看架起屋顶看板的轻钢骨结构。虽然那是一座两层楼高的看板,不过一旁架有维修用的铁质梯子,想攀爬并不困难。
如果是从这里射击的话,当然角度也会随着改变。问题就在于,阿径想不透凶手为什么非这么做不可。
话虽如此,如果凶手怕被发现,也不想从屋顶看板下钻出去的话,特地从看板上方进行狙击也不无可能。
阿径爬上位于西侧的铁质梯子,一面不让自己的头超出看板,一面沿着钢骨往另一侧移动。
到了东侧之后,发现六本木中央大楼尽在脚下,屋顶的视线足以一览无遗。
楼顶上附有门的小屋、供水水塔、避雷针、碟形天线、用铁丝网圈住的四方形箱子,以及围绕顶楼一圈的轨道。
阿径将两肘撑在钢骨上,拿着镭射光笔对着社长室窗户,再次试着测量中心线和黑色细线之间的角度。这次是七十一度,俯视十九度。
不需要费心计算就知道,穿透玻璃、弹道朝下的子弹,的确能够打到地板。
阿径慢慢顺着钢骨往下爬。由于平日常以徒手攀岩锻炼,十根手指相当有力,必要时甚至只要用一根小指头也可以提起重物。而现在即使穿着皮鞋,依然无损他的行动力。
接下来,就要确认看板后方是否有可供狙击使用的小孔。不同于面向马路的北侧环境,在被大楼遮住一半面积以上东侧部分,并没有使用任何广告灯饰。完全平坦的钢板上,找不到任何一个微小缝隙。
结论到这里已经大白。若从杵田大楼的屋顶射击,怎么样也不可能造成子弹从社长室窗户射入,之后停留在对侧房门的弹道轨迹。
话虽如此,若是从杵田大楼后方的建筑物开枪的话,又说不过去。因为以一般空气枪的射程来说,只有三十公尺,虽然也有五十公尺以上的长射程种类,但是屋顶看板会挡住视线,因此无论从哪个位置应该都无法瞄准社长室的窗户才对。
其实从一开始听到狙击的事,就觉得不对劲。就算没有角度上的问题,射击用的空气枪威力最多不过六到七焦耳,就算是狩猎用的也只有十到六十焦耳左右。况且,像.ellet这种质地柔软的子弹,要先穿透厚重的大楼窗户玻璃之后,在嵌进距离九公尺以上的坚硬木门,这实在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错不了,凶手应该身在室内!而且应该是直接对着房门射进空气枪的子弹。
最后,为了让它看起来像是从外面射击,还用其他方法在玻璃窗上制作弹痕。绝对错不了!
问题就在于使用的手法。如果从窗户内侧打出弹孔的话,碎片应该会落在外侧。若是地毯上没发现任何玻璃碎片,那就太不自然了,况且也可能被路人发现掉落在路上的碎片。
凶手应该是从窗户外侧打出弹孔的吧。如果真是这样,那能进行这项作业的场所,就只有六本木中央大楼的屋顶了。
但是,怎么想都怪怪的。一面把用过的工具收拾进手提箱中,阿径一面思考着。
现在已经清楚了解到,所谓的狙击不过只是一场戏。若是以普通的逻辑来推论,应该是为了密室凶杀案所做的事前预备工作。
但是,仔细想想这两记花招背后所隐含的意图,却莫名其妙的分歧成两个相反的方向。
事前布置出狙击的剧情,目的应该是塑造出外部的凶手。相反的,密室凶杀案则明显地想让众人认为是从内部犯案。
除此之外,比起至今仍毫无头绪的巧妙密室安排,狙击事件却只要经过些微调查就能发现破绽百出,手法也未免太过拙劣,实在无法相信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法。
还是,应该要把狙击案和密室凶杀案分开思考才对呢?
刚盖上手提箱准备离去的同时,大衣内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一看之下,是青砥纯子打来的。
“喂。”
“榎本先生吗?你在哪里?”
“以直线距离计算的话,我就近在眼前。”
对话停顿了一拍,在一瞬间陷入沉默。青砥律师大概是不喜欢打哑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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