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他弯下腰然后指向掘墓者,“是他!”
杀手走到了一排树木中,绕到人群的一侧。只再过一分钟,他就能置身五十英尺之外,只要扣动一次扳机,就能击毙好几百人。
去他的,但愿那些警察的枪法不准。肯尼迪开始再次往前狂奔。
又有一发子弹朝他射出,但这时一定有人认出了他。有人通过扩音机命令警察停火。
“退后!”肯尼迪对着人群大喊。
但大家无路可退。他们推挤成一团,有如牛群一般。有数千人。有些盯着烟火,有些四处观望,情绪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肯尼迪朝树木的方向前进,胸腔像着火一般烧灼着,却执意向他最后看见掘墓者的方向奔去。
他心想,我快死了。他想象自己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心脏停止跳动。
我到底在这里干吗?我在胡搞什么?他最后一次开枪是陪儿子参加夏令营的时候——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开了三枪,枪枪落空,让儿子十分丢脸。
奔跑,奔跑……
越来越接近那排树木,越来越接近掘墓者。
探员们看出了他前进的方向,必定猜出市长正在追击杀手,因此十几名带有攻坚装备的男女排成参差不齐的一行朝他跑去。
掘墓者走出树丛,举起机关枪对准民众。他对自己点头。
肯尼迪停下脚步,举起C.P.的手枪,瞄准杀手。他甚至连应该瞄准哪里都不清楚,也不知道沉甸甸的手枪上的准星有何作用。究竟是瞄准上方还是下方?但肯尼迪力气很大,手枪举得十分稳健。他回忆起当初在夏令营里,与长子并肩站着,聆听辅导员的教导:“开枪的时候要轻轻扣动扳机,不要用力太猛。”逗得那群男孩哧哧地笑。
因此今晚杰拉尔德·肯尼迪轻轻扣动扳机。
枪声惊人,射击后手枪震到半空中,他对此毫无心理准备,当即愣在原地。
此时肯尼迪压低手枪,眯起眼睛望向阴暗的空地。他大笑起来。
天啊,我射中了!我射中他了!
掘墓者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紧抓着左臂。
肯尼迪再次开枪,子弹没打中,因此他再开一枪,然后又开两枪。
掘墓者蜷缩起身体站起来,他开始瞄准肯尼迪,肯尼迪却再度开枪。这一次又没打中,子弹击中树木,差点打到他,逼得他赶紧后退。他朝肯尼迪发射短促的几发,却一颗没中。
掘墓者望向左边,看见一排探员与警察朝他逼近。他对准他们,一定也扣动了扳机,肯尼迪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枪口出现闪光,但有一名探员倒地,几块青草与泥土飞起来。其他探员赶紧趴下,采取防守卧姿,对准他的方向却没人开枪。肯尼迪知道为什么,因为群众都在掘墓者的正后方。开枪的话,肯定会打中无辜的群众。
只有肯尼迪置身绝佳的射击点。
他从蹲姿转变为站姿,继续朝地面上乌黑的一团再开五枪,逼得掘墓者后退,远离群众。
最后市长的手枪咔嚓一声。没子弹了。
他眯眼看着手枪前方。
掘墓者的黑色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他喘着气。
掘墓者的脑子里遗失了什么,忘记了教导他的人对他说的每一件事。他忘记了要尽量多杀几个人,也忘记应该解决掉看见他脸的人,还忘记了要学康涅狄格州那种有翅膀的种子一样原地旋转。他想离开这里,回到泰伊身边。
差点被那人射出的子弹打中……差点被他打死了。如果死了,泰伊该怎么办?
他弯腰快跑,朝观光大巴冲去。引擎正在空转,排气管冒出一团废气。
他的手臂疼得厉害。
痛苦……
看,手臂开出了一朵红玫瑰!
可是,唉,好……咔嚓……好疼啊。 棒槌学堂·出 品
他希望再也不要感受到这种痛苦。他希望泰伊永远永远不要感受到这种痛苦。
他寻找刚才射中他的人。为什么要射我?掘墓者不明白。他只是做别人吩咐他做的事。
即使你少爱我一点,
我仍会加倍爱你。
烟花绽放在国家广场上空。
一排警察与探员步步逼近,开始射击。掘墓者爬上大巴的阶梯转过身,对准追来的探员噗噗射出子弹。
一团巨大的橙色烟火。
“哇,天哪。”他边说边想,泰伊一定会喜欢。
他打破大巴的一扇窗,小心地瞄准外面。
第二十九章
午夜十二点十五分
帕克与凯奇蹲在巡逻警车后方。
两人都没受过太多攻坚训练,知道最保险的做法是让更年轻、经验较丰富的探员上场火拼。
何况正如凯奇一分钟前对帕克嚷嚷的,这里简直像是战区,子弹四处乱飞。掘墓者上了大巴,自身受到保护,开始从破窗小心发射机关枪。伦纳德·哈迪与几名特区警察驻守在宪法大道的另一边。
凯奇按着自己一侧的身体,苦着一张脸。他没有中弹,不过连串子弹射中他们用作掩护的警车,射穿了钢板,他赶紧扑倒在地,重重摔伤了侧面。
“你没事吧?”帕克问。
“肋骨,”他呻吟着,“好像断了。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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