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在这里等他吧。卢卡斯坐在大厅舒适的椅子上,沉沉地陷入椅子里,感觉精疲力竭。她想回家。她知道别人在她背后说,一个女人孤零零的,生活一定很苦。可是,这种生活一点也不苦。回家就像重回到子官一样,总胜过跟密友去泡酒吧,总胜过跟华盛顿永不缺货的单身——沉闷地——男子约会。
回家……
她想到还得起草一份地铁扫射案的报告。
想到帕克。
专心,她告诉自己。
此时她想到,没有必要再专心了。 棒槌学堂·出 品
他这个人怎么样呢?他一定想约她出去。不用说也知道。但她已经决定婉拒了。他是个长相英俊、精力充沛的男人,热爱儿童和居家生活。真吸引人。可是,她无法把自身的痛苦转移到他人身上。她相信自己的一身苦楚就像毒气般散发出来,因而她不愿毒害别人。
杰吉和帕克,或许有结合的机会吧。但像卢卡斯这样被“掉包”的人却绝无可能。
原本在看报纸的阿蒂抬起头:“对了,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卢卡斯探员。”
“新年快乐,阿蒂。”
掘墓者的尸体冒着烟,散发出恶臭,消防队员对着烧焦的樱花树喷洒泡沫,群众则聚集在烧得面目全非的大巴旁围观。这时帕克和凯奇站在一起。
掘墓者已远走。永别了。
苏斯博士书里的诗句在他脑海中掠过,感觉如同他笔下那些古怪的生物。
帕克将自己这种奇异的想法归咎于废气和肾上腺素的混合体。
他打电话给无名氏兄妹,答应两人半小时后回家。罗比告诉爸爸,有人在半夜乱按喇叭,吵醒了同一条街上的布莱利夫妇,引起邻居们一阵骚动。斯蒂菲上气不接下气、胡乱使用各种形容词来描述院子里的火花。
“我爱你,小无名氏,”他说,“我马上就会到家了。”
“爸爸,我也爱你,”女儿说,“你的朋友怎么样了?”
“他会好起来的。”
凯奇正在跟实物证据小组的搜证人员交谈,帕克则想往下风处走,避免吸进大巴上冒出的烟。那种味道闻了令人很不舒服,比燃烧轮胎还难闻。帕克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吸入掘墓者焦尸的废气就令他作呕。
在帕克眼前冒烟的是一个死去的精神病患者,而这个险象环生的夜晚终于告一段落……但此刻他脑中纷纷冒出的念头则是些生活琐事。他这时想到,糟了,身上的现金不够付给卡瓦诺奶奶了。他拍拍口袋,掏出一小团纸钞,二十二块钱。不够。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去提款机取钱。
有一张纸混在钞票当中。他看了一眼。烧毁的黄色便笺簿上发现的不明身份者笔迹,经鉴定分析后抄在这张纸上。托比从主谋藏匿地抢救出来的那几张便条,上面注明了最后两处攻击地点。
……以南两英里。R……
……我带你去的地方——那个黑……
“这是什么?”凯奇问,一面揉揉受伤的肋骨。
“纪念品,”帕克边说边看着上面的字,“只是纪念品。”
爱德华·菲尔丁停在走廊尽头,被钞票的重量压得气喘吁吁。
他望向三十英尺外的接待区,看见卢卡斯的金色短发。她背后有个警卫正在看报纸。走廊的灯光没亮,就算他们转过来,也很难把他看清楚。
他将背包调整到比较舒适的位置,右手举枪,向前走去。他的皮鞋鞋底轻轻踏在瓷砖上。卢卡斯正在看着别处。他会对她的头开一枪。等警卫一抬头,也会跟着没命。
然后他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家了。
啪啪啪。
他一步步逼近目标。
完美。
第三十二章
午夜十二点五十五分
玛格丽特·卢卡斯像猫一样伸伸懒腰,凝视着大厅里的圣诞树。
她心不在焉地听着身后走廊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两星期前,这道走廊堆满了探员捐赠给无家可归者的礼物。当时她自愿发送部分玩具,但最后关头她却取消了计划,改在圣诞节工作十二个小时,侦办两名白人杀害一名黑人的命案。
啪,啪,啪……
如今她希望当初没有取消原定计划。她当初提出的理由是,发送玩具的工作谁都能做,同样的时间她可以办“正事”。如今她承认,看见儿童庆祝佳节,对她而言比去贫民窟踹开仇视黑人的持枪歹徒的家门要痛苦得多。
你是个懦夫,她告诉自己。
啪,啪,啪……
她望向玻璃窗外。从国家广场返家的人潮。她想到掘墓者,想到枪战的场面,想象是谁开枪击毙了他。踏上探员生涯以来,她遇过两场枪战,记得场面多半混乱不堪,与电影的描述大不相同。绝没有慢动作的感觉——真实生活中的枪战是模糊的五秒钟,是惊心动魄的混乱,忽然就结束了。
鲜活的影像,只在事后才会慢慢浮现:照料伤员,抬走尸体。
啪……啪……
电话铃响起,吓了她一跳。 棒槌学堂·出 品
前方的阿蒂接起电话,她则失神地看着他胡须斑白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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