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国家广场看烟火。让女儿晚一点睡。看不看烟火倒是其次,能晚点上床的话她们就高兴得要命了。你呢,卢卡斯探员?你本来有什么计划?”
什么计划也没有。这一点,她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卢卡斯想到了几个朋友。一个在费尔法克斯当女警的朋友,一个在伯克当消防队员的朋友,几个邻居,一个在品酒会上认识的男人以及另一个她在宠物狗课堂上认识的男人。她想训练爱犬吕克却没有成功。她与这些朋友的亲密程度不等。她也有其他朋友,有些常和她闲聊,有些常和她共享美酒,其中一个男性友人偶尔会和她上床。大家都邀请她参加跨年晚会,但她全部回绝了,推说她打算去马里兰参加一场盛大的晚会。那是谎话。一年的最后一夜,她希望独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最大的原因是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不知何故,她看着胆识过人、身陷特区政治战场的加里·摩斯,竟然吐露了心声:“我本来想租个片子来看,跟爱犬共度跨年夜。”
摩斯并没有用同情的语句回应她,反而爽朗地说:“哦,你养了一条狗啊?”
“对啊。黑色拉布拉多母狗。像时装名模一样漂亮,却笨得可以领到低智商证明。”
“养了多久?”
“两年。感恩节那天开始养的。”
摩斯说:“去年我去流浪狗之家为女儿领养了一只杂种母狗,家里被人丢汽油弹的时候,我们认为它死定了,不过它还是逃过一劫。它真聪明,丢下我们不管,自己先逃命了。你本来打算租什么电影?”
“没想好,大概是女人爱看的剧情片吧。感性浪漫,让我看了掉眼泪的那种。”
“FBI探员有哭的权利吗?我怎么不知道?”
“只有在非执勤期间可以哭。摩斯先生,我们打算让你待到星期一,然后带你去联邦执法官管理的安全屋去住。”
“对了。还有汤米·李·琼斯主演的《亡命天涯》。这个片子还不错吧?”
“我没看过。”
“有空去租来看看。”
“也许吧。摩斯,你不会有事的。这里是全市最安全的地方。没人能碰你一根汗毛。”
“只要清洁工别突然跳出来把我吓得半死就好。”说完,他朗声大笑。
他是想装出勇敢无畏的样子,但卢卡斯看得出他内心的恐惧,仿佛恐惧之情随着他额头的血管流遍全身。担心着自己,担心着家人。
“我们会派人给你送一份丰盛的晚餐。”
“带啤酒吧?”他问。
“半打可以吗?”
“那更好。”
“品牌随你挑。”
“这个嘛,萨姆·亚当斯【注】吧。”随后他有些犹豫地问,“有这个预算吧?”
【注】萨姆·亚当斯(Sam Adams),这种啤酒是由波士顿啤酒公司酿造的,使用了Samuel Adam's Utopias(美国的建国者之一)来作为自己品牌的名字,这种啤酒每瓶一百美元。
“条件是其中一瓶请我喝。”
“我会给你冰得透心凉,等你逮到那个疯子以后再请你喝。”
他把玩着尖顶帽。她以为他会戴在头上。他一定是觉得这样太可笑,所以最后还是把它扔到了床上。
“我待会儿再过来。”她告诉摩斯。
“你要去哪里?”
“去查一些地图。”
“地图。嘿,祝你好运,卢卡斯探员。”
她走出门。两人并没有预祝对方新年快乐。
帕克、凯奇与卢卡斯走到门外,步入清冽的空气中,走在光线昏暗的人行道上,前往距离总部六条街以外的地质档案馆。
华盛顿市区有着偶尔可见美丽的街景,部分建筑也让人眼睛一亮,但在冬日的黄昏中,市区成了污浊模糊的地方。价格低廉的圣诞饰品无法点亮灰暗的街头。帕克望了一眼天空。天色阴沉沉的。他记得天气预报说即将下雪,而无名氏兄妹明天肯定要去滑雪橇。
明天要先修剪后院的树丛,因为他答应过罗比。然后带着雪橇和装满热巧克力的热水瓶,一路驱车向西,前往马萨纳腾山脉。
这时卢卡斯的问题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是怎么从事文件鉴定这一行的?”
“托马斯·杰弗逊总统。”帕克回答。
“怎么回事?”
“我本来是想当历史学家,专攻杰弗逊的历史,所以才进了弗吉尼亚大学。”
“那所大学是他设计的,对不对?”
“老校园的确是他设计的。我经常去学校的档案室和国会图书馆。有一天我在夏洛茨维尔市,在图书馆里研究杰弗逊写给女儿玛莎的家书,信中提到蓄奴制度。这封信是他去世前不久写的,原本反对蓄奴的他却坚决赞成蓄奴。他说蓄奴制度是美国经济的基石,不应该废除。我看了觉得十分纳闷,心想他怎么会在写给女儿的家书里讨论蓄奴制度。虽然他很疼爱这个女儿,不过父女之间的书信往来多半只限于家事。我越看越觉得笔迹不太对劲,所以买了一支便宜的放大镜,用已知的文件来比对。”
“结果发现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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