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迪听见电话线另一端有很多人讲话的声音。接着是哈迪说:“对不起,市长,我得走了。这里有很多人。我相信卢卡斯探员会和您保持联系的。”
“警探……”
电话被挂断了。
墓端区。
载着帕克和凯奇的车子驶过路面上大大小小的坑洞,不停地颠簸,最后慢慢停在人行道边,垃圾和瓦砾几乎堆在马路上。一堆被烧焦的丰田车残骸靠在消防栓旁,这景象十分讽刺。
两人下了车。卢卡斯开着自己的红色福特探险者休闲旅行车,已经来到事先约好的空地等候。她双手叉在纤细的腰上,四处张望。
屎尿的臭气混合着木头和垃圾燃烧的气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帕克的父亲放下历史学的教鞭后,开始与妻子环游世界。有一次,两人来到土耳其安卡拉的贫民窟。帕克的母亲喜欢写信,帕克仍记得她从当地写来的一封信。这封信是双亲过世前的最后一封,他加框装裱好后挂在楼下书房的墙壁上,旁边是无名氏兄妹的成长大事墙。
这里的人民生活困苦,与种族分歧、文化差异、政治和宗教相比,窘迫的生活更逼迫他们变得铁石心肠。
他一面望着周围凄苦的景象,一面回想起母亲信中的字句。
两名黑人少年靠在帮派涂鸦的墙边,看着这一群男男女女——他们显然是执法人员,于是慢慢走开,脸上挂满不安与轻蔑。
帕克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不是感到危险,而是因为这地方面积广阔,有多达三四平方英里的贫民窟,有连幢民房,有小工厂,也有空地。在这片都市荒原里,他们有几成把握能找出主谋的巢穴?
有些谜题,帕克永远也解不开。
三只老鹰……
一缕黑烟从他身边飘过,来自几堆焚烧着的木头和垃圾的油桶,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和混混儿正围着油桶取暖。马路对面有一幢似乎已经废弃了的建筑。破碎的窗户用红毛巾遮掩着,里面有一个灯泡亮着,是有人居住的唯一迹象。
在地铁站不远处,火葬场的烟囱在夜空中高高耸立着,下方则是一堵满目疮痍的高大砖墙。烟囱并没有冒烟,但烟囱口上方的天空却被热气蒸出一道道波纹。也许里面的火永远不会熄灭。帕克战栗起来。这副景象令他回想起一幅古老的画作——
“地狱,”卢卡斯喃喃地说,“这地方像地狱一样。”
帕克看了她一眼。
凯奇耸耸肩表示赞同。
一辆车子开过来。是贝克。他穿着一件大号的防风夹克,鼓鼓囊囊的,里面是防弹衣。帕克发现他也穿着牛仔靴,很符合攻坚探员的形象。凯奇递给他一沓经电脑修改后的主谋照片,是按照停尸间的死者面容绘制而成的。“我们要用这些照片进行查访。下面注明的是对我们这位掘墓者有限的特征描述。”
“实在不多啊。”
又是耸肩。
又来了几辆没有标志的警车与厢型车,仪表板上的灯光反射在商店的橱窗上。有些是FBI的公务用车。来的还有蓝白相间的市警察局警车,警灯旋转着。一共来了大约二十五名男女,一半是联邦探员,另一半是便衣警察。贝克示意大家向卢卡斯的休闲旅行车集中,将手中资料派发给大家。
卢卡斯对帕克说:“要不要向大家介绍一下案情?”
“好。”
她大声说:“请各位仔细听杰弗逊探员介绍情况。”
帕克愣了一秒钟才想起自己的化名是杰弗逊。他心想,如果自己被派去做卧底,肯定破绽百出。他说:“你们手中照片上的人是地铁扫射案和梅森剧院枪击案的嫌疑犯。我们认为他的巢穴就在墓端区这一带。虽然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共犯——枪手——却仍然逍遥法外。所以我们务必尽快找出罪犯的藏身之处。”
“查出姓名了吗?”市警察局的一名警员问。
“不明歹徒——身亡的那个——姓名不详,”帕克举起照片说,“枪手的绰号是掘墓者。线索不多。有关他的特征描述都注明在最下面。”
帕克接着说:“各位可以缩小一点查访的范围。罪犯的老巢很有可能靠近正在施工的工地,离墓园不会太远。歹徒最近买了像这样的白纸——”帕克举起包在透明封套内的勒索信和信封,“这张纸已被日光漂白了,所以他买纸的商店可能将办公室用品陈列在朝南的橱窗里面或附近。请查访每一家出售文具的便利店、药房、杂货店、书报摊。对了,顺便找一找他使用的这种圆珠笔,是黑色的AWI圆珠笔,价格大概是三毛九或四毛九。”
他能介绍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完,他点头示意卢卡斯,将发话权交接给她。她走向探员集结地的前方,默默地看着大家,直到所有人集中注意力。“各位听好,正如杰弗逊探员刚才说的,主谋已经死了,不过我们确信枪手还活得好好的。我们不知道他目前是不是在墓端区,也不确定这里是不是他的藏身之处,不过我希望大家假设他就在背后十英尺,可以一枪打中各位。对执法人员,他绝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在查访这一带的时候,希望大家多加小心。我命令大家随时空出拔枪的那只手,夹克和外套不能扣上,腰间的枪套也不能扣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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