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搬螃蟹多有趣事发生,一笑而过,但也有险情发生,刻骨铭心,记得八九岁那年,有一天下午,我放学了,吃完饭,写完作业,兴致勃勃去搬螃蟹,没多久就收获了一铜罐,就在我准备鸣金收兵的时候,一只饭碗大的螃蟹映入我的眼帘,我好一番围追堵截,还是没有逮住那个大家伙,我是个不服输的小家伙,恼羞成怒了,发誓要抓住那个大家伙,大螃蟹也恼羞成怒了,后来,也不知道这么搞的,那个大家伙居然举起钳子,夹了我的屁股,一不小心,我一个屁股墩儿坐进了水潭,哇哇大叫,弄得衣服湿透了,自己成了落汤鸡,后来,回家以后,您拿巴掌狠狠地打了我的屁股,疼得我哇哇大哭,杀猪一般嚎叫,打完了以后,您又轻轻抚摸我的屁股,问我疼不疼,我咬紧牙关说不疼,您却泪花闪闪,说就算我不疼,您也疼,一开始,我不明白,明明打在我身上,明明是我疼,您疼什么呢?我莫名其妙地看着您,您说您心疼啊,我终于放声大哭起来,然后,我们母子俩抱头痛哭,泣不成声,妈妈,这些往事,您还记得吗?您都记得吗?这些事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不可磨灭了,妈妈,您知道吗?
亲爱的妈妈,您为什么不说话?
现如今,我长大了,懂事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可以挣钱养活自己了,可是您,自一九九七香港回归到今天,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都这么多年了,您为什么不回来呢,您为什么不回家呢,我可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啊,难道您就不疼我不爱我不想我吗,哪怕回来看一眼也好啊,哪怕就看一眼,好歹见个面不是,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家啊,我不想成为一个被抛弃被遗忘的人,您回来了,我才有个妈,您回来了,我才有个家呀,家里有个女人,有个女人奏响锅碗瓢盆儿进行曲,那才是个家,那才像个家呀,这么多年了,您可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吗?没人疼,没人爱,就像一条搁浅在岸边的船,就像一条翻晒在沙滩上的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到底是大海抛弃了船和鱼,还是船和鱼抛弃了大海,无论怎么说,都这么多年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再苦再难我们也都挺过来了,不是吗,日子也在一天天好转,难道不是吗?!好歹,好歹您也回来看一眼,看一眼,也让儿子好好孝敬您一回啊—— 妈妈,我多想给您沏一杯绿茶或者茉莉花茶,铁观音或者大红袍啊,可您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打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呀,可您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穿针引线,让您在画布上尽情地飞针走线啦,可您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洗洗脚啊,按摩按摩脚踝脚腕,可您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和您在满月之夜促膝长谈,说天论地啊,可您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做一顿美味可口的饭菜啊,可您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陪您晒晒太阳,唠唠嗑儿啊,可您又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讲小龙人找妈妈的故事,就像小时候您给我讲故事一样,可您又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唱歌儿给您听,给您解闷儿,唱《刘三姐》唱《小龙人找妈妈》,可您到底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打一个电话呀,可是电话号码在哪儿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发一条短信呀,可是手机号码是什么呢?
妈妈,我多想给您写一封家书呀,可是地址邮编在哪儿呢?
妈妈,风吹过了,也有痕迹,因为树儿跳舞了,云飘过了,也有痕迹,因为孩子欢呼了,可是,您走过了,怎么一点痕迹也没有呢,难道您真的人间蒸发了吗?
妈妈...... 妈妈,要不,我给您唱个歌儿吧,是我自己写的词,至于旋律,已经在我梦里回荡很多很多次了:“哦,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是您生育了我呀,用甘美的乳汁把我养大,生育之恩山高水长,养育之恩比山高比天大。哦,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是您教会我走路和说话,还有洗脸和刷牙,是您无私的爱陪我走遍海角天涯。哦,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是您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坚强的灵魂,让我在黑屋子里不再害怕,让我在风雨里不再害怕。哦,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您是我一生的老师啊,是您教会了我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啊,教会我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哦,妈妈呀妈妈,亲爱的妈妈,无论您在哪,您都在我的心里呀,您都在我的心里生根发芽。”
妈妈呀妈妈,您到底在哪儿呀?我的歌谣,您听到了吗?您听到了吗?
黑夜沉沉。
第二章8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妈妈,现如今,孩儿长大了,我向朋友们讲起我的故事,众人笑得喷饭,然后还不忘说一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真是这样吗?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只有当事人知道,那里面浸染了您对我无尽的爱。
打我记事的时候起,常常听人说起我的出生,多么曲折,多么惊险啊,据说母亲大人生我的时候是难产,那时候,别家的产妇都是在家里生产的,一个接生婆,一个村卫生所的妇科医生,尖刀破布什么的,生得顺顺利利,母子平安,轮到我出生,简直世界大乱了,母亲发作了三四回,都没有生出我,折腾了三天三夜,天天电闪雷鸣,天天狂风暴雨,全家大小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甚至商量着是不是就保大人得了,爷爷奶奶生死不同意,第四天,雨过天晴,一座彩虹桥跨越天际,头顶祥云朵朵,最后,没办法了,他们只好把妈妈您绑在躺椅上,椅子上捆好两根木头杠子,由七八个青壮年小伙子轮流抬,好像一共是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大家四个一班,轮流换班,嘿哟嘿哟,汗流浃背,最后好歹把您送进了小镇上的大医院里,说也奇怪,进了医院,您往产床上一躺,顺顺利利就把我生出来了,没一点痛苦,我可真是个小妖精,小冤家,在那青山绿水的好地方,赖在妈妈肚子里不出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不费半点周折,自己顺顺当当挤出来了,就像后来我妈妈在太阳底下说的那样,她说我是个讨债鬼,她这辈子注定欠我的,是来还债的,那时候,我嘴巴老甜了,我说妈妈,你莫这样说,等我长大了,我好好孝敬您,让您享福,母亲乐了,脸上开花儿了,对了,那年头,在大医院里出生的农村娃凤毛麟角,没几个,没想到我是其中一个,可以说,我这一出生,就算得上四分之一个城里人了,呵呵,是优越感吗?不是,我可是非常喜欢青山绿水的,我爱我的故乡,我倒希望自己出生在故土呢,怎么说呢,也许,这将意味着我的生活将多灾多难,经历大风大浪,小小一个出生就折腾得人够呛,何况以后长大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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