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来自天国的夺命家书_第六个手指【完结】(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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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前重现杜鹃花葬花的情景——那时,小妹在篮球坑前站定,先是蹲下来,觉得不妥,然后双膝下跪,这才把那些残花放进坑里,然后,我蹲下来,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下来,落在那些淡黄惨白的花儿身上,一滴,一滴,那些花儿红了,红了,好像复活了一样,小妹拿异样的眼神看我一眼,好像我是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然后,她收回目光,开始填土,她把土一捧一捧地撒上去,从那以后,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对我鲜血淋漓的手也漠不关心,那就更别说心疼了,我生气了,但是又不忍心发作,因为小妹的手颤抖得厉害,然后,我开始帮她培土,种下爱的种子,她说话了,要我也跪下来,眼神热切而真挚,我只好照办,我的血把土都染红了,很快,花坟做好了,小妹三跪拜九叩首,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好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幸好,我没有哭出声来,也没有笑出声来。

  小妹的背影渐渐远去,我想叫住她,可是我张不开嘴,我怕是个梦,梦一醒,什么都没有了,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我站在杜鹃花儿篮球大小的坟丘前,默默地,静静地,双手自然下垂,鲜血顺着中指食指无名指滴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五滴......我能听到清脆的声响,就像某块凸起的石头,水流从石缝里渗出来,然后顺着石头的棱角滴落下来一样,一滴,两滴,三滴,五滴......后来,鸡叫了,要是鸡不叫,接下来,我一定倒下了,倒在梦里那个小小的坟丘前面,然后,杜鹃花回来了,她拎来了家庭自备小药箱,给我的手上涂满清凉的药水,然后缠上白色的纱布,然后把我的手捂在她的胸前,十分爱怜地看着我,双眼满是泪水,我轻轻抚摸她的脸,我说没事儿的,杜鹃花,没事儿,你哭什么呢?你摇摇头说,哥,你疼吗?一句话,我的眼泪哗啦一下流出来了,但是我咬紧嘴唇说不疼,可是你说,你不疼我疼,我说傻丫头,你疼什么呢,你说心疼,这时候,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我真想不到,一个人竟然会有那么多,然后,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的泪湿了你的衣服,你的泪也湿了我的衣裳,眨眼间,我们俩的泪水就汇聚了一条长江,一条黄河,然后,变成汪洋大海,淹没了我,也淹没了你,我漂在海上,怀里抱着你,风很大,浪也很大,可是我还是要带你回家,回我们俩的家,快乐老家,一个不大却很安全很舒适的地方,推门而出,小河潺潺,鸟语花香,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几十亩地的栀子花含苞欲放,就像待字闺中害羞的小娇娘,再过一段日子,她们就要出嫁了,我们就该采摘了,然后生产栀子花茶,然后我们坐船顺流而下,一边走一边游山玩水,多好啊——

  好一朵美丽的栀子花,好一朵美丽的栀子花,芬芳梦里满枝芽,又香又白惹人夸,我想摘一朵戴,又怕招人骂......

  听听,是谁的歌声这么迷人呀!呀,原来是栀子姑娘和丁香姑娘,她们说那个叫茉莉花的姑娘明天就出嫁了,至于茉莉花,她还命悬一线呢。

  第二章69他在那儿挖坑呢

  那一天,我捡菌子不捡栗花菌儿,不捡松花菌儿,不捡绿豆菌儿,也不捡那些漂亮的淡黄色的鸡蛋菌儿,我单单捡而且只捡洁白如雪的石灰菌儿,那些不懂事儿的孩子就高兴死了,因为他们什么蘑菇都采,就是不采那些“白衣天使”,口蜜腹剑呢,爸爸妈妈说了,爷爷奶奶也说了,姥姥姥爷也说了,而且是千叮咛万嘱咐,甚至是把他们的耳朵扯得老长老长,要他们长记性,说那种顶白顶白的菌儿不要理他,碰都不要碰,别看她们长得白白净净,有模有样,漂漂亮亮,但是,中看不中吃,而且不是不中吃,是不准吃,吃不得,因为她们是致命的毒药,好比鹤顶红,人只有一条命,可珍贵了,千万别拿小命儿开玩笑,这话儿我也听过百八十遍了,这茬儿我也知根知底,可是,我是去寻死的,所以那些话都是耳旁风,走的路也就大不一样了。

  是的,那种伞状的雪白的菌儿就是石灰菌,有毒,它们就像一个个面似清纯少女,亭亭玉立,撑着小伞在山林里驻足观景,骚首弄姿,诱惑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又像一个个另类小天使,白衣白裙白伞,白得可爱,也白得邪乎,有谁会怀疑她们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红粉杀手呢?但她们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过去呢,是她们千方百计四处寻找,等待猎取我这个目标的机会,如今这回,我是自个儿往枪口上撞,乖乖儿送上门来,她们何乐而不为呢!像我这样的傻瓜,这世上可不多了,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他飞了......

  那天,我采了很多的石灰菌儿,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我的蘑菇美餐也做好了,先是一把大火,烧她一把,再加小火慢慢儿煮,最后拿文火慢慢儿煨,我要让那粉红杀手贡献出全部的毒汁,火要恰到好处,这样,那美味喷香的蘑菇汤方才奇毒无比,我那安乐死才会美妙得无与伦比,我的死亡方才完美无说,但是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也正是这个美丽的错误改变了故事的结局。

  漆黑的夜,漆黑的天,漆黑的蝙蝠乌鸦猫头鹰,漆黑的山,漆黑的云。

  我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正要向美味蘑菇汤宣战,以闪电般的速度把她们统统干掉,我突然被一种很莫名的东西吸引住了,好比天使降临人间,鬼使神差,我简直着了迷,几乎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我好像中邪了,见鬼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远山那边传过来,她在呼唤我,诱惑我,然后像蝙蝠一样附体了,总之,我不由自主地打开门,临行前还对那锅美味的安乐药深情地看了一眼,扮个鬼脸,她乐得浑身热血沸腾,还吐出一串串白色的香气,然后,我大踏步地走出去,月亮上来了,星星也出来了,山还有云都一展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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