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她急得满头是汗,却又不知怎么戳穿他。
“好了,别再胡闹了。”赵湘命人上来替她腋了腋被子,“这样子任性妄为,迟早会把自己的小命折腾掉,你难道真的这么想死?死了又有什么好处?”
雪姬眼泪汪汪,满肚子委屈无处可说,又不知道刚才自己吃的是什么药,若真是季克容说的那个‘生死一线’,那岂不是糟糕透顶。这一想眼中更露出求饶之意,可怜巴巴地看着季克容。
“你放心,”他像是看出她的心思,因而份外笃定稳妥,轻轻道,“吃药这种事,非得细水长流慢慢调理才好,只要你肯配合听话,自然吃不了多少苦。”
四
一连病了大半个月,雪姬果然变得乖巧很多,也不再动不动张嘴咬人,偶尔寒冷下雨的夜里,她蜷缩成一团,依偎在赵湘的怀里,半仰起苍白的脸对着屋顶,目光游弋不定,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什么。
这样安静柔美的样子是极少见的,有种极其缠绵的动人韵味,赵湘恨不得把她含到嘴里,用舌头软软的裹住,一丝风也吹不进去。赵府的幸福日子似乎正朝着理想状态而去,不光是赵湘的理想,也是季克容的理想,只有钟九看中其中的不妥,每次走过花园,他就会紧一紧衣襟,变天似的左右瞧一瞧,暴风雨快要来了……
很奇怪,越是看得清楚相反越会惹火烧身,第一滴雨水总是砸在有伞的人身上,这已经成了种千古不变的铁铮铮的道理,钟九回到房间,一进门,便看到床上多了样奇怪的东西。
一……一只鞋……他舔着嘴唇吃力地对自己说,不说出来恐怕连自己也不会相信,一只女人的绣花鞋,很精致的样子,看来不会是婢女佣人的,可是尺寸这么大……粗粗的用眼估量下也有大半尺了,生得那样大脚,想必也不会是什么美人。
钟九明显的松口气,只要和那个女人无关的,就都不要紧。
一口气提起来,还没来得及完全呼出去,颈后就已凉嗖嗖的飚起冷风,通常伴随这个预兆的都是不祥事件,所以他迅速的跃起转身,与此同时,手里已多了把匕首。身后果然站了个女人,年纪不大不小,相貌不丑不妍,是个颇有世故的女人了,因为她看人时目光深遂,嘴唇也是不屑的往上翘起,□裸的轻视中分明又是带着感情的,像大人看着孩子,或极亲密无间的朋友,这样的轻视之情,简直能看得人从心底里暖和出来。
钟九便在她的目光里慢慢融化起来,如一锅半饧的浆,心里七上八下,很有些挣扎——是敌是友?
那女人无比温情的,把一只手搭到他肩膀上来,“小兄弟,你是季克容的随从么?”
“是。”钟九老老实实,这么乖,几乎是迟钝的老实,可这不代表不会发生奇怪的事,就在钟九看上去最乖最迟钝的一刹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提着刀子用力往那女人胸前捅过去。
女人的胸脯很高,很高很高,那种高已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是可以比刀子更凌利的地步。
而当刀子真正插在胸脯上时,钟九还是有些惊奇,居然能站得住刀刃,他倒吸了口冷气。
女人却是完全呆住了,没有料到这个有着老鼠眼神的小伙子真敢用刀扎她,不仅是扎她,还是扎她傲人无双的酥胸。她瞪视着胸前之物,不过一个怔忡,然后用力把刀拔了下来。
没有血,干干净净的刀刃初雪一样,映出她的眉眼,再无一丝温情,“你知道我是谁么?这样子大胆,你闯大祸了。”她说,口气并不十分严厉,钟九却感到寒意以及肃杀之气,他跳起来,转身向门口冲过去。
人还没奔出几步已被拎着衣襟提回来,女人贴着他耳朵笑,“你真以为自己能逃得掉?”
钟九被她的口气吹得脖子根都发麻,情不自禁抖作一团,苦着脸道:“姑娘你饶了我吧。”
“谁是姑娘?”她瞪眼。
“……呃……夫人,不,不,大人……”
钟九在她眼神下愈来愈矮,那女人掐着他脖子,慢慢的,按到桌上去,“曾要有个男人想碰过我胸脯,你猜他后来怎么了?”她咯咯笑着,尖尖的指甲划破他皮肤,淌下血来。
“他,他,死,死……”钟九无比懊恼,为什么最近每个女人都会问这个问题。
“他没死,我不过是把他绑在房间里,每天早晨起来,用一根细细的银针慢慢扎入他身上,从脚趾上开始一圈一圈往上刺,至今为止不过扎了三千六百根,才到胸口而已,你应该去听听他的惨叫声,包管你做梦也忘不掉。”
她的声音比雪姬更沉着冷静,却又是带着笑,因而更恐怖,钟九连求饶的力气都快没了,苦着脸看她。
女人笑,“你是想告诉我,要是杀了你,季克容也不会答应,对么?”
钟九艰难的点点头。
“若是我不怕他呢?”她叽叽咕咕的笑起来,像一只猫头鹰或是其他什么晦气的鸟儿,尖锐得几乎能剖开人的耳道,钟九的眉头越皱越深,面色渐渐苍白,他以为自己快死了。
神志将断未断之时,耳旁有人轻轻叹口气,震得女子手上一颤,钟九喉咙里一溜儿冷气下去,顿时睁开眼,却见主人背着双手,慢慢自门外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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