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颓然坐在地上,小严一手还在流血,田七便从怀里取了支金疮药替他抹了,苦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竟然能把个大活人吓成这样,你说,这是邪门不邪门。”
他这话是对沈绯衣说的,小严却听得满不是耳,瞪他,“除邪门,你还会说什么?”又转头去瞪沈绯衣,“我知道这次是你们合起来算计他的,没想到却把他吓死了。”
“咦,原来你不笨嘛。”田七笑。
“哼,有一必有二,你们两个狼狈为奸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再笨也知道学乖。”他顿了顿,心里到底不甘,“你们用了什么办法才能把外头弄成那样?”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去乱石冢的事吗?”沈绯衣头也不抬。
小严呆住,没想打他会提这个岔,像是开启了记忆中的某只神秘箱子,有什么东西正慢慢爬出来,一时呼吸沉重起来,“我当然记得。”
“那天晚上,你说上楼后只有右边有通道,而我却说走道在左边,并且我们上楼后没有看到对方,难道你不觉得这点很奇怪?”
“是,很奇怪,我实在想不通。”小严咽了口口水,顾不得害怕,好奇心升上来,口气立时柔软下去,“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去门外看看,自然就知道了。”
门外还是那片要命的黑,像盲人眼中的世界,半点杂光也不见,小严立在门口看了又看,越看越心慌,田七便在背后笑,“怕什么?要不要我陪你?”
“哼。”小严被他激得果然抬腿走出去,才迈出两三步,忽然停止,像扎到了刺,又像是被人迎面踢一脚,猛的跳回原地,脸色古怪地转头道,“我,那里好像有一堵墙。”
他不可思议的表情引得田七发笑,沈绯衣也苦笑,拍了拍手。
门外渐渐浮出个影子,离小严不过一臂距离,可虚虚晃晃的总看不清人形,小严哪受得了这个刺激,‘呀’地一声叫起来,本能地抽出匕首捅过去。
‘当’刀子戳在坚硬表面,他也被外力给顶回来,人形慢慢抬起头,有张苍白模糊的脸,向他飘渺地笑。
“好了好了,不要再吓唬他了。”沈绯衣怕出事,忙急步跟出来,一手抽出跟点燃的椅腿充火把,另一手搭了小严肩头,“你看清楚,这可不是鬼。”
火把明晃晃照在眼前,原来不是墙面,却是张磨得极平滑干净的铜镜子。镜子很大,约三米多高两米余宽,里头分明立着个灰衣人,被火光一照,张开嘴冲着小严一乐。
“王先生请出来吧,好戏结束了。”
灰衣人现身,却不是从镜子里,而是从小严身侧转出来,笑道:“沈公子,你瞧小的这套把戏做得还成不?”
“不错,不愧为京都名家传人。”
灰衣人听他夸奖,笑得更厉害,他长相很少见,眼睛极小,几乎眯成一条缝,鼻子和嘴却生的很大,尤其是嘴,一张开,满口雪白的大牙。
“王先生辛苦。”沈绯衣态度难得的恭敬,连连拱手道,“在下也不多礼了,日后王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沈某莫不敢从命。”
“好,咱们日后再聊。”灰衣人挥挥手,那面巨型镜子移动起来,原来是底下装了滑轮,后头有人推着,慢慢从小严面前挪开去。
“是面镜子……”小严眼睁睁看那些人搬走东西,走得一干二净像是从来没出现过,怎么也反应不过来,吃吃道,“居然会是面镜子,镜子怎么会是黑色的?”
“你往上看。”田七提醒他抬头,屋顶果然有人在搬东西,似乎也是面大镜子。
“这个假阿德可算胆小,我们本来为他准备了十足一台大戏,谁知他才开了场就禁受不住了。”田七叹,“莫非‘影子’组织中的杀手全是这么不抵事的?”
“不,他是知道的太多,以至于先入为主,深信不疑才着了道。”沈绯衣皱眉。
小严傻傻地听他们对话,看看沈绯衣,又看看田七,再看看沈绯衣,道,“你们放得是什么屁?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个什么把戏?”
“好吧,还是那句话,你看过影戏吗?”沈绯衣问。
“影戏?和这有什么关系?”
“自然大有关系。”沈绯衣正色,“说道影戏世家,京中最闻名的无非刘逢吉、王升、王闽卿这几户名家。熟於摆布,立讲无差。当初,我之所以怀疑吴大根是刘逢吉的门下,是因为他懂腹语会变声,练影练得人全需具备一定资质,经过精心挑选,平常三四岁小儿需面目灵动口齿伶俐才能入门,由师父心传口授长期苦练而成,故有的高手能同时操耍七八个影人,各具音容特色,能叫闻者分不出半点差异。”
“这么厉害?”
“这还不算什么,影戏过的不仅是唱功,还有布景。当年我在东京看贾四郎亲演一场,其中车船马桥迤逦,奇妖怪兽飞天入地,更有隐身变形、喷烟吐火幻术,实在是惊心动魄扣人心弦。”
“你说这个镜子是影戏里的布景?”小严总算摸到点门道。
“不错,那日在乱石冢,我们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可是之后彼此不见,你转去右边走廊,我也往左边去查看,其实是中了人家的巧妙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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