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去后遇到赵湘的人怎么办?”田七故意打击他,“你也想好了?”
“这点倒不用担心,上次苏苏提到过,赵湘把她带到药池后,听到楼里传出奇怪的声音,赵湘不但不上楼查看,相反出楼而去,我便怀疑秘室的出口是在药池之外。”
“对,对,你果然是个明白人。”小严喜不自胜,他手里还抱着苏苏,招呼田七,“劳驾看牢我那乖儿子,我还要用他给苏姑娘冶病呢。”
钟九哭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季克容,直看得他长叹一声,“钟九,我再也没能力保护你了,以后跟着严公子走吧,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哦。”钟九快要哭出来了,真正一步三回头,小狗离了主人似的,依依不舍的走出石室,他虽吃药吃坏了脑子,却是此刻所有人生存的根本,田七押着他走在最前,小严紧紧搂住苏苏走在当中,沈绯衣手持长剑断后,阴暗的地道里不断有古怪的声音响起,田七恻然,“那些想必都是季克容和赵湘做肉傀儡时的试验品,也不晓得到底有多少个,只怕用尽这小子的鲜血也救不回来。”又想起什么,问小严,“那头地牢里究竟有些什么?”
“别问我。”一提这个,小严真正揪心揪肺的难受,“以后都不许问,我情愿什么也没才看到过!”
“那你猜猜季克荣会怎么对付赵湘?”
“呸,这个我也没兴趣,反正那人是万恶不赦,怎么作践都不冤枉了他!”
绯衣没才猜错,出口确实在庄子外面,想必是赵湘不肯相信下人,干脆把地窖入口设到了荒地里。
外头的天色朦胧昏暗,黎明之前的一段时间,三人只觉从未渡过如此冗长的黑夜,周围是布满茅草枯藤的山野,抬头往上看,远处隐约一线白光,很快就要天亮了。
“回去后咱们怎么办?案子到底怎么了结?”田七有些担心。
“这是桩无头公案,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沈绯衣看着天边,那一线白光在他眼里也是惘然的,迷离倘恍,扑火飞蛾的翅,自己细细想了一回,越发烦恼。
季克容说得对,妖魔与神仙之间只隔著一段微妙的距离,也许真相与假象也是如此,小严紧紧闭了嘴,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如今他已不再想搞得太明白。
几个人走得步履沉重,中午时分,才回到严府。
不见了小严,严老爷担心到几乎发疯,眼见儿子满脸疲惫的回来了,欢喜之余,却命人去把大门锁了,隔着门板问他,“以后可还敢逃出去胡闹?”
“再也不敢了。”小严怀里搂着苏苏,真正精疲力尽,求道,“父亲放心,以后儿子一定乖乖守在家里,专心伺奉父母,谨慎处事,绝不敢开出去趟人家的混水。”
“此话果然当真?”严老爷一边问,一边已来不及的开门冲出去,也不管儿子怀里身后乱七八糟的一堆人,一齐迎进家里,老泪纵横道,“你若真能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便是舍了这把老骨头,立刻见阎罗王也心甘情愿了。”
“万万不可以!你若死了,我的儿子也就没有爷爷了。”
“儿,儿子?”严老爷突然也成了钟九,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你,你哪里来的儿子?”
“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亲了,成亲后自然会生儿子,难道你不是我儿子的爷爷?”
“呢,这个,你要同谁成亲?”严老爷瞪着儿子怀中的女子,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孔,是丑是傻?是死是活?
“当然是同这位苏苏姑娘!”小严挺起胸膛,朝着隔壁邹府大声道,“我决定了,等我给她治完病,咱们马上就下聘礼,一定要娶她进严家大门。”
“我的老天爷呀!!!”
【后记】
宋景德四年春,东京出了一桩异事,夜里约五更天,天子的寝宫闪出五色彩光,彩光流动中,一位头戴星冠,身穿绛袍的神仙入室对大宋天子传授真言:“十月初三,当降天书三篇,名为《大中祥符》,庄子正殿建道场设醮一个月。”果然,过了整整一个月后,皇城司上报,说左承天门屏之南角,有黄帛曳于鹅吻之上,一条两丈多长的黄帛,裹着一个青丝绳缠绕的好像书卷的东西,隐隐
约约的还有字迹显霹出来。竟真是神仙所说的天书!
于是天子在文武百官陪同下,亲自护拥天书回了道场,展开的黄帛上写的是:
“赵受命,兴于宋,付于冲。居其器,守于正。世七百,九九定。”三篇天书的内容俱是夸赞当今天子能以至孝至道继承帝业,功德如此,大宋国运昌盛久远矣。
不仅知此,到了三月,充州父老等一千二百八十七人进京请求皇帝封禅,一时民意汹涌如潮,王丞相无奈,遂率领文武百官、地方官员,和尚道士等名流长者两万四千三百七十多人,连续请愿五次。
四月初,天书又一次降临,这次是在宫中的功德阁。天书屡降,各地不断发现仙草神物,什击芝草、玉丹、嘉禾、瑞木,不一而足。真正千年难见,唯有盛世才会有如此的祥瑞!
皇帝于是再难推辞,终于宣不将在四月十九到泰山去封禅。
昌令县是边远小县,听到消息总比另的地方更晚些,差官到达县令府时,县令沈绯衣正与两人同桌吃茶,一张小方金漆桌子,摆了宜兴沙壶,极细的宣窑杯子,并看馔及果碟若干,一个傻头傻脑的茶童立在门边,见了人来也不晓得避开,鼓着圆眼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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