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是疯狂的,看起来与精神病患者无异。
就在那一瞬间,萨克斯举起了手枪,奥萨里安也提起柯尔特步枪指向她。她用力一蹬腿往后弹进草丛,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开火。她感觉对方的枪口连射出三发,弹匣便空了,射出的子弹全没打中,她自己开的一枪也失误了。她向前扑倒,举枪想再瞄准对方时,奥萨里安已跳入草丛,高声狂叫。
别错失机会,她告诉自己。冒着被卡尔波狙击的危险,她在草丛中站了起来,瞄准奥萨里安。但在她开枪之前,露西已先一步起身,对准直接向她那里跑去的奥萨里安开了一枪。奥萨里安抬起头,按住胸口,又发出一阵笑声,接着整个人便颓然倒进草丛里。
露西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萨克斯猜想,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在执行公务中开枪杀人。在露西又钻回草丛后没多久,几发霰弹枪就射向她刚才起身的地方,把那边的长草射得满天飞扬。
萨克斯继续朝卡尔波爬去,他已知道露西的位置,等她再次起身,他就可能准确地击中她。
二十英尺,十英尺。
狙击镜的反光更耀眼了,萨克斯急忙趴下,激动得发抖,等待他开枪射击。不过显然这个大个子没看见她。没有枪声,她继续趴在地上,慢慢爬到右边去伏击他。她淌出汗水,发炎的关节传来越来越强的刺痛。
五英尺。
准备。
眼前的射击位置很不理想。因为他在高地上,她若想清楚地瞄准目标,就得冲到卡尔波右边的空地起身射击。那里没有任何掩蔽物。如果她没有一枪射中他的屁股,那么自己就会完全暴露成为卡尔波的靶子。而且,即使她射中他,躲在一边的托梅尔也有好几秒时间可能用霰弹枪攻击她。
但现在已没有任何选择。
/只要不停地移动……/
她举起手机,扣着扳机。
深呼吸……
/……他们就逮不到你。/
走!
她向前跳出,冲进空地,单膝跪地瞄准目标。
紧接着,她发出一声惊呼。
卡尔波的“枪”只是一根从旧酿酒站找来的管子,而那个“狙击镜”只是放在管子上的一个空玻璃瓶。他完全模仿萨克斯和加勒特在帕奎诺克河畔那幢度假小屋里所用的伎俩。
被骗了……
附近的草丛沙沙作响,一阵脚步声传来。萨克斯立刻扑倒在地,像一只蛾子。
有脚步声逐渐接近木屋。沉重的脚步声,先踏过灌木林,而后踩在泥土地,又踏上小屋门前的木阶梯。脚步移动得很慢。在莱姆听来,这是一种从容,而不是谨慎。这正表示此人充满了自信,它代表极度危险。
莱姆挣扎着把头从沙发上抬起,但还是看不到这个逐渐接近的人。
木地板传来嘎吱一声,卡尔波·瑞奇端着来复枪,向屋内探视。
莱姆再次感到震惊。萨克斯没事吧?刚才他听见的那十几声枪打中她了吗?她现在是否受伤躺在地上?还是已经死了?
卡尔波看向莱姆和托马斯,判断这两个人不会造成威胁,但他还是站在门口。他问莱姆:“玛丽·贝斯呢?”
莱姆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知道。她刚才跑出去帮忙了,五分钟之前。”
卡尔波环顾屋内四周,目光落在地窖的小门上。
莱姆立刻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做?是谁指使你们的?”
“她真的跑出去了吗?我没看到她。”卡尔波踏进屋内,眼睛仍盯着地上那道木门。接着,他的头朝外一扭指向野地。“她们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是她们的错。”他仔细盯着莱姆的身体,“你是怎么回事?”
“我出了意外,受伤了。”
“你就是那个从纽约来的、人人都在谈论的家伙,是你猜出她被藏在这个地方。你真的不能动吗?”
“没错。”
卡尔波微微露出好奇的笑容,仿佛他抓到一种从未见过的怪鱼。
莱姆瞟了一眼地窖木门,又看向卡尔波。
卡尔波说:“你真的惹麻烦了,比你想的还严重。”
莱姆没有回话。卡尔波终于又向前两步,一手拿抢对准地窖门。“玛丽·贝斯出去了,是吗?”
“她出去了,你想干什么?”莱姆答道。
卡尔波说:“她在下面吧?”他迅速拉起木门,开了一枪,旋即拉动枪机,再开一枪。他总共开了三枪。然后才停下看着满是烟尘的阴暗地下室,重新装弹。
此时,玛丽·贝斯高举她亲手制作的原始武器,突然从大门后面跳出来。她已在那里久候多时了。她眯起眼睛,鼓足勇气,用力挥下手上的砰槌。砰槌击中卡尔波头部的侧面,击裂了他的一只耳朵。来复枪从他手中落下,掉进黑暗的地下室。不过他伤得并不重,还能立即挥出一拳,重重打在玛丽·贝斯的胸口。她叫了一声,向后摔倒,痛得一时无法呼吸。她侧躺在地,哭叫抽泣。
卡尔波摸摸耳朵,看看手上的血,又看向倒在地上的玛丽·贝斯。他抽出插在腰带刀鞘上的折叠刀,啪嗒打开,一把抓住她褐色的头发往上提,使她露出雪白的咽喉。
她紧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挣扎。但他的手太巨大有力了,深黑色的刀刃稳稳地逼近她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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