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有用多大的推理技巧就找到了汤普森,因为他正在马路对面忙着给鲁滨逊太太的妓院拉皮条,以完成他夜晚的定额。福尔摩斯立刻把他叫了过来。他身穿黑衣,个子大得吓人。但和福尔摩斯那强大的意志和超人的智慧相比,他的体力算不了什么。
“我相信今晚你又赚不少钱,大比利,”福尔摩斯友好地说。
“有时侯多点,有时侯少点,”汤普森回答说。说着,他拉来一把椅子,和我们一起坐在宾馆的前门廊里。他出气有一股强烈的酒精味。“等天一下雪,伐木工都回到营地,生意就会好起来的。”
“毫无疑问,”福尔摩斯说。
汤普森掏出一支香烟点着,喷出一大口烟雾。烟味很难闻,说明不是什么好烟。这位局长显得有点焦急不安,因为他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膝盖。他似乎也不喜欢他的廉价香烟。
福尔摩斯揣摩一个人的思想状态的本领是无人可比的。他说,“大比利,你显然想跟我们谈一件重要事情。那就请痛痛快快地谈吧。”
“你总能看透人的心思,”汤普森咯咯地笑了一声说。“啊,事实上,我一直在考虑你先前说过的那一万元赏金。是现金,对不对?”
“现金,”福尔摩斯说。“今晚你就可以受到希尔先生的电报。电报会确认这一点。”
“你怎么知道——”
福尔摩斯打断他的话说,“我对你绝对诚实,大比利。实话告诉你,我和史密斯不仅仅是采访记者。实际上,我们和希尔先生关系很密切。希尔先生决心要弄清楚托马斯*莫蒂默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们知道关于赏金问题你和希尔先生联系过。”
“在那件事上没有什么犯罪行为,”警察局长说。
“当然没有。但如果你照我的话做,大比利,确有一万元等着你。”福尔摩斯的声音严肃而傲慢。“现在你听我说,听仔细了:赏金明天就到,是现金。可你要知道,希尔先生可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也决不允许别人耍他。假如你有他想得到的情报,那么,现在是讲出来的时候了。我说清楚了没有?”
汤普森又喷出一口烟。那口烟像余火未尽的煤块一样在他脸前闪闪发光。他向四周看了看,以确定除我们三人外没有别人能听见他的话。然后,他嗓音嘶哑地低声说,“那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想知道的事情。不过我得先见到钱。”
“明天我们碰头时你会见到的,”福尔摩斯说。
汤普森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沉思。这一表情与他这个人很不相称。“我在考虑,贝克先生,或者随便你是谁吧,一万元是不少,但那只够找到知情人。考虑到此事非同小可,希尔先生又急于弄清莫蒂默的下落,一个人要到别处重新开始生活需要一万五千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福尔摩斯对这种恬不知耻的贪婪行径报之以讥讽的笑声。“你真贪心,大比利。只出一万元,多一个子儿也没有。”
“哎,那不够。我要一万五。”
“那你还当你的穷人吧,”福尔摩斯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祝你晚上好,大比利。代我问候鲁滨逊太太。”
就在福尔摩斯转身要进宾馆时,汤普森喊道,“慢着!你等一等!好吧,一万就一万。我什么时候验钱?”
“你似乎太性急了,大比利,”福尔摩斯说。“难道你就不担心什么?”
汤普森又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怀疑夜里有人偷看。然后他把福尔摩斯拉回椅子上说,“我谁也不怕,贝克先生。不过,这件事还是越快越好,人不知鬼不觉。”
“好吧,那我们就尽快成交。不过,你要是欺骗我,大比利,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别担心。你只要有钱,就能得到你需要的东西。”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明天晚上给你钱。在哪见面?”
“镇边有一条河,叫格赖恩斯通河。河北边就是东明尼苏达铁路。铁路附近的树林里有一个沙坑。天黑以后没有人去。半夜时候到那里去,带上钱。到时候我们就能成交了。除了你的朋友,不要带别的人去,”他看了看我,又补充说。
“为什么那么晚?”福尔摩斯问。
“明天夜里我还要到玛丽嬷嬷那里值班。我不想早早离开,引起她的怀疑。”
“那好,大比利,我们会去的。”
“太好了,”汤普森笑容满面地说。想起这笔天外飞来的横财,他显然心里美滋滋的。他拉住我和福尔摩斯的手往回走。“啊,祝两位先生今晚过得好。明天夜里过去,我们双方会皆大欢喜的。”
“但愿如此,”福尔摩斯说。但他不像汤普森。他没有笑。
“你真的认为这样做明智吗?”汤普森走后,我问福尔摩斯。“说不定我们又会走进埋伏圈里。”
“你的担心我很理解,我的朋友,”福尔摩斯面带神秘莫测的微笑说。“不过,有时侯要抓虎崽,非得深入虎穴不可。”
福尔摩斯想发一封电报,就劝我陪他到东明尼苏达铁路车站去。于是,我们就像去波特曼广场(1)散步一样,立刻沿着现在已经非常熟悉的路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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