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算帐……”
“这位先生的帐,你记到我的名下。”不待城木说完,他就吩咐记帐员,遂又转身对城木说:“您还跟过去一样,没怎么见老。怎么,您认不出我啦?我是您关照过的后藤田啊!”
好不容易,城木才“噢”地一声忆起了一个被淡忘的人。
“你是那时候的……”城木惊讶地端详着这个后藤田俊夫。今非昔比,变化太大了。
私立大学毕业后,城木在一个二流专业乐团里吹萨克管。他并不想干这一行,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饭碗,又拗不过朋友们的拖劝,才想暂混一时。
后藤田俊夫那时是乐团的杂役,即所谓的“乐团少年”,谁也不称呼他的姓。因为“乐团少年”在这种行业里职位最低贱。是想当歌手和演奏员的少年在见习阶段从事的一种苦差使。
城木的处境虽好于后藤田,但与其他的乐团成员相比,也是受歧视的,薪水数他的低,要是没有姐姐的资助,日子一样不好过。乐团的经理并非相中了他的演奏技艺,只是为着乐团配器齐全而给了他一个次中音萨克管的位置。这种身价低微的共同遭遇,使弱者之问易于产生同情。后藤田家境贫寒,连高中也未能顺顺当当地念下来。城木待他象亲弟弟一样,明里暗里地庇护着他,有时还领他下馆子,给他买好吃的。
但二人相处不久,城木便脱离音乐界做公司职员去了。时光慢慢地消磨掉了他对那个消瘦、贫血、终日受气挨骂的可怜少年的忆念。眼前这位身体发福,鲜衣华服的绅士,若不自我介绍,城木无论如何是不敢同十年前的后藤田联想到一起的。
后藤田说,他就是维娜斯俱乐部的主人。
“好家伙,这个一无学历,二无资本,其貌不扬的小瘪三可真发迹啦!”城木碍着有奈美子在场不便细问,便和后藤田约定改日见面。
某日晚间,后藤田在一家著名餐厅包订了一桌酒席款待城木。
“今晚请开怀畅饮。我想对您说说我们分手后的经历,这也是我急于邀请您的目的。”把城木让在上座,他边斟酒边说。
忽然巧遇少年时代的知己,对之倾诉一番自己的成就,这是人之常情。城木欣然应邀,也为的是急于知道后藤田发迹的奥秘。
“好的,你一定得谈谈。干出这么大的成就,真有点使人不敢相信,是倒卖股票捞了一笔吗?”
“不——,既不是倒卖股票,也不是发现了金矿,我是利用了演艺界。”
“演艺界?到底是怎么干的?你这么个年纪就当上了高级俱乐部的经理,速度太惊人了!”
后藤田呷了口酒,得意地笑笑,“我觉得,没有哪个领域能比在演艺界成功得更快。”
“是吗?企业界也不乏赚钱的能手和出众的人才啊。”
“赚钱多寡和社会地位如何先另当别论。就年龄和成就的关系而言,演艺界的速度是特别快的。”后藤团例举了当前蜚声艺坛的三两个明星,全是周刊杂志和报纸上屡见不鲜的红歌手,连对这方面一向不感兴趣的城木也晓得他们的名字。
“他们这几个人两年前还都是些无名小辈,是演艺界以外的普通少年男女,可一旦被行家相中,顶多用上一年半载时间就成了第一流明星。”
“这类事情,报纸杂志上常有报道。”
街头漫步的女孩子,鞋店的营业员,面条铺的送货员,由于偶然的机遇渡入演艺界,很快就会名扬遐迩。
“城木先生,请注意他们走红的速度,这在别的行业能够想象吗?您说的企业界,有谁是从一个刚就业的试用人员,一年后就能在公司里登峰造极的?”
“当然,那根本不可能。”
“就是出息得最快的人,起码也先念了四年大学。不管是到什么企业,没有知识和经验是兜不转的,更不要说一年之内就出类拔萃,压倒所有的同行了。”
“这一点儿不假。”
“然而在演艺界却是可能的。开始卖座的演员,一个晚上就能挣三十到五十万元。更要紧的是,他们的年龄一般还不到二十岁,有的才十五、六。在别的行业是绝对办不到的。”
“对啊——”
“我本人可以说没有什么艺术才华,但我是雇佣演员的。演员能以多快的速度发迹,雇佣演员的人也就能以差不多的速度肥起来。”
上面仅是后藤田的一小段开场白。此后他便自豪而又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是怎样从一个“乐团少年”开始,借助明星们的飞腾,捞取到一大笔财富的。
城木饶有兴味地听完了后藤田的故事。别看他自己曾当过乐团的演奏员,却很不熟悉演艺界的内部结构。后藤田巧妙地穿游其间,终于到达了成功的彼岸。
“他可能有培育演员并使他们成功的特殊才干,也可能是福星高照,并不是谁都会走运的。”
后藤田的经历和奈美子的遭遇在城木心中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同样选取演艺界做舞台,前者白手起家成为巨富,后者耗费上亿却一败涂地。
“奈美子究竟差在哪儿了呢?”城木百思不得其解,急忙求教于后藤田,“那天我带到你的俱乐部的那个女孩子,一心要当歌手,可是枉花了一大笔钱也没成功,什么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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