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友很可能就是从这儿发射的凶器。”他若有所思地说。
前几次局限于大厅的现场调查都认为,除非直接逼近被害人,行刺是不可能的。而一经把调查的着眼点移上舞台,视角就迥然不同了。如今戳穿了大友作案手段的奥妙,同时也暴露了以往的侦破工作的疏漏。
“下面开始发射实验!”
听到水泽的命令,大厅内灯光复明,警探们一齐集中到小舞台前面。
事先准备妥当一只和大友使用的同型电贝斯,是美国货,长127公分,重4.5公斤。将厚实的圈形胶皮筋一端固定在电贝斯顶端的金属部分上,与弹弓的道理一样,这件乐器立刻变成了一种特殊的弹射装置。
水泽把一根短金属捧搭在胶皮筋的后部,拉满弓朝无人的大厅中间射去,只听嗖的一声,金属棒眨眼间便飞向很远的大厅对面,落地时铮然作响。
“能飞这么远?”
“好大的威力呀!”
“好家伙,要是换上带尖的凶器,杀伤力可真够受的。”
警察们惊叹不已。
“作案技巧问题,总算是解决了。”水泽长出了一口气。
“要依我看,恐怕还有个命中率的问题。发出去打不中目标,不还是白搭。”看样子,桂木警部补又要提出一连串令人头痛的疑问了。头脑僵化的人不容易开窍,所谓开窍也脱不了思维浅薄的窠臼。
不过,这一次不容桂木提出第二问,第三问,同事们就驳得他心服口服了。水泽并没有多费口舌。
第一、如众所知,大友是个了不起的枪手。弹射和射击固然方法上有区别,但瞄准技巧是一致的。他既然决定用电贝斯杀人灭口,事先肯定已练习到了十拿九稳的程度。
第二、大友发射利刃的位置,距大室仅七米左右,又是据高临下,形成了一个很有利的射击斜面,而电贝斯上的一些部件都是现成的瞄准具,这些条件均有助于提高命中率。
第三、大友即使射不中目标或目标的要害,也不存在被暴露的危险。他独出心裁地使用手中的乐器行刺,简直可以说是一个首创。现场的种种迹象只会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向大厅里的人,尤其是被害身边的舞客。何况大友本来就是个惯犯,存了这样巧妙的行刺手段做保障,下手的时候亦不致产生影响命中率的心理负担。
大友洋次的杀人嫌疑犯完全成立,即应按照法律程序实行逮捕。水泽一行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便撤离了蔷薇之家。
同一天大清早,小野原那须山庄的地下室里,开始了又一场严酷的审讯。
两名囚徒的态度一如当初,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别看他俩昨天脱口说出了那么多的个人秘密,但就象濒临死亡的猛兽的怒吼,纯粹是为了泄愤,为了死得磊落光明。但是现在,小野原所最急于知道的两件事——不翼而飞的永坂的尸体和一亿元巨款的下落,二人却抵死不供。
“那两件事我都没参与,根本不晓得!”本乡一句话就推得一干二净,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
“说不说早晚不免一死,我做了鬼也得留下点难心事损着你!”大友直截了当地表态,还一个劲儿地冷笑。
“亡命之徒,亡命之徒!”小野原仿佛眼下才真正懂得了这个词的真实含义。他心里明白,再凶残的拷打也不过只能使他面前这两个人的皮肉变得更破碎,而决不可能摧毁这血肉之躯包裹着的顽强意志。不行,无论如何得打垮他俩的意志。小野原只好仍将二人锁在地下室里,率领手下回到一楼的房间里。
几个人围着摆有许多种瓶酒的桌子坐下,商量怎样才能撬开两个亡命徒的嘴巴。
小野原大口大口地吸着雪茄,眯缝着眼睛对着窗户发呆。窗外玉树摇琼,雪野茫茫,洁白得,光亮得恍若群山和大地都变得无比轻盈,与透明的蓝天融合为一体了。
“全都抹了得啦,既省心又省事。”
“在这儿干掉他俩,谁也不会知道的。”
嗜杀成性的手下人,没一个耐得住性子了。
“我也有这种念头。”小野原并没收回他的视线,“不过,细想一想,还是不能轻易杀人哪。”
倘若处在血气方刚的那种岁数,处置这两个一再戏辱过他的对手,怕是会不顾前后地走极端的。但他小野原毕竟也是年逾不惑的人了,手里又握有为数可观的一大笔财产,凡事总要讲究点计较。杀了他俩吗?图个解恨,痛快,也就如此而已。
“要他俩的命容易,一亿元还回得来吗?我看慎重些个好。”小野原的目光落到了部下们的身上。
“要不就交给警察?”迹部端起酒杯试探地说。
“交给警察倒是能解除他们对我的怀疑,但也会带来棘手的问题……”
“您是不放心大友的嘴。”高室看破了小野原的心事。
大友调查过小野原的种种劣迹,手中必然掌握着许多足以陷小野原于难堪的罪证。他落入警察的法网,无疑将非使小野原也身陷缧绁不可。
“他要是把我们都拐搭进去,可不划算。别弄得卖一个,搭一帮。”端口闷声闷气地说。
“那么,大友先留一留,把本乡收拾了。干掉一个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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