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侏儒叽喳了两声,它们交流时带着一点呼噜呼噜的喘息。它们话音刚落,一支箭“铮”的一声钉在秦队长脚底!
郝班长有些惊慌。他说:“秦队长,它们是不是让咱放下武器啊?”
秦队长也不甘示弱,他抬手一枪打断一根树枝,这次我清楚地看到他用的是那只右手。几名侏儒差不多是跟着枪声一起尖叫起来。树枝哗哗作响,它们跳动的数度极快,眨眼的工夫便交替回退了三五丈远。黄三把我扶起往后撤,秦队长和郝班长背对着我也往后挪着身子。只是,我们退后一点,这几个侏儒就跟着前进一点。我们始终都在它们的射程之内。就这样我们之间僵持了半个钟头左右,其中一个侏儒忽然吹动了一声悠长的口啸。没过多久,核桃林子的四面八方开始响动起来。秦队长用肩膀撞了一把郝班长,说:“糟糕!它们搬救兵过来了。老郝,你带着小冯和黄三先往后撤,我先顶一顶!”
黄三焦急地说:“秦队长,不能跟他们硬拼!咱还是先投降吧!你要是……俺的工钱就没着落啦!”
郝班长骂道:“都他娘的啥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两个糟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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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枝的响声越来越近,我从这些响声里判断,这些救兵少说有得有几十号。这下我们的麻烦可大了,子弹再快也抵不过人多,况且这些侏儒如果乱箭齐发,我们跟坐以待毙没什么两样。郝班长大叫一声:“秦队长,咱们跟它们拼上一把吧!”
秦队长没有说话。他把手中的枪高高举起,说道:“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不是来找你们麻烦的。你们能下来吗?万事好商量。”说着,秦队长把手枪扔在了地上。
两名侏儒又叽喳了几句,缓缓从树上跳了下来。其中一名捡起了秦队长的手枪,摆弄了一会后“嘣”的扣动了扳机,另一名侏儒听到枪声后尖叫了一声,歪七扭八地窜到了树上。拿枪的侏儒似乎对秦队长的手枪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他绕着我们走了一圈,当看到我和郝班长背着的长枪后却摇了摇头。这时我才细心的观察了一番,侏儒的确是人的模样,只是它们的头发很长,骨骼如刀砍斧凿一般,特别是手指的关节处,生着圆鼓的痈,呈葫芦状。它把黄三握在手里的那个树杈夺过来,呲着牙笑了笑,随后用力地掰成了两截。
狗叫声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迅猛的猎犬,它的身子几乎跟我们在地窖里打死的狗驼熊差不多。而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大汉,浑身上下都是鸟兽皮毛,一杆猎枪横在身后。此人来到近前,伸手把我们的身边的侏儒拎起来,然后直接撇到了树上,像是在随随便便掷一块石子。他冲着树上喊道:“都回吧。”
黄三嘟囔了一句:“秦队长的枪还在它手里。”
大汉又喊了一声我们听不懂的话语,树上的侏儒才把手枪扔下,大汉用脚一垫,手枪直接撞在秦队长怀里。他说:“收好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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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侏儒们像水一样哗哗退去。郝班长盯着它们远去的身影,长舒了一口气。他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它们,它们是些什么?”
大汉没有回答郝班长的话,却问道:“你们跑到鸡爪顶子做啥?”
秦队长把枪收好,说:“我们来找一个人,问他一些事情。”
大汉从猎犬身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你们要找的人受伤了,他已经退出绺门,你们为啥还不放过他?”
“难道你就是方老把头?”我说,“裘四当家怎么会受伤?”
大汉笑了两声:“这鸡爪顶子除了我还有别的把头吗?”他停顿了片刻又说:“怎么?你们不是小西天的人马?”
秦队长说:“方老把头,你误会了。我们是城里的八路军,有些事情想找裘四当家当面问个清楚。裘四当家人在哪?能带我们去见一见他吗?”
方老把头迟疑了片刻,说:“你们跟我来吧!只是,我事先跟你们说清楚,你们最好别耍花样,不然我会让你们有去无回。把你们枪膛里的子弹都退掉,交给我。”
秦队长冲着我和郝班长点了点头,先一步把子弹退下交到大汉手中。郝班长也把他和我的子弹交给了方老把头。黄三搀扶着我,我们跟在方老把头的身后曲曲折折走了好久,他好像故意带着我们走迷魂阵,日头上了三竿之后,我们才来到一处窝棚。窝棚外边蹲着七八只大猎犬,一些散碎的生肉放在一旁。
我们进到窝棚之后,看到一个人躺在炉火旁的火炕之上。他盖着厚厚的虎皮,双眼紧闭。窝棚内简直就是一个小仓库,刀叉箭弩,鸟兽皮毛挂了满墙。方老把头冲着我说:“先给你看看伤。那帮家伙的箭法可是不赖,看来对你手下留情了。”
我忙问:“方老把头,那些蹲着树上的矮人儿到底怎么回事?”
方老把头说:“是不是被他们的模样吓到咧?他们世代住在鸡爪顶子,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差点被他们给废了。你们走的那片核桃林子就是他们的领地,山核桃能伤人,枝叶花果根皮年头长了烂在地下,加上雨雪滋浸,毒气流得漫山遍野,再强壮的人也架不住它们的祸害……他们大都从七八岁身子就定型了,这幅鬼模样不可能离开这旮瘩了,没了法子只能以打猎为生,所以才行走如风,箭法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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