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长说:“不应该呀!鬼子最恨跟他们负隅顽抗的人,他们的‘三光’政策就是对付抵抗者的。比如当年他们对抗联的杨靖宇杨司令,那是拼了命的赶紧杀绝。况且他们已经将山寨围的水泄不通,干嘛又让煮熟的鸭子飞走,留着日后继续跟他们对抗?还有一点,既然鬼子已经拉来了几门大炮,却又为何没有向山寨开炮?这样岂不是会减少攻坚战的损失?二当家,你想想,换作咱们是日本鬼子,你会笨到这般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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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枪八说:“所以我们当时也被弄懵了!山寨就只有三五十号人和一些破枪,日本鬼子如果想攻下山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再发两枚炮弹,整个山寨都会夷为平地。小鬼子根本不会在乎两枚炮弹的钱。这件事我想了许久都不明白,似乎找不到任何一条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来!滚地雷死后空出了山寨二当家的位置,众兄弟都推举我,我大哥震江龙也会顺水推舟把我扶了上来。其实原本应该让老三王老疙瘩补上的,只是他平日里贪酒好色,众兄弟多不信服。我当上二当家之后,他也没有什么怨言,一切照旧。”
我插话道:“那么二当家,山寨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怪事吗?就是比较反常的事情?”
九枪八摇头道:“不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而声威大震。大概是由于鬼子未能把山寨攻下,我大哥震江龙的名声也打响了,旁人当然不知道真相,都误以为小西天绺门本事了得,连鬼子都攻不下来。所以前来投靠的人越来越多,期间我们还陆续收服了就近的几伙绺子。我大哥震江龙粗中有细,因为那次鬼子攻山有些蹊跷,所以我们都特别害怕有内鬼,弄不好是鬼子的奸计,把我们养肥了再一网打尽?所以山寨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收,我们的规矩是摸清‘挂柱’之人——也就上山入伙人的底细,摸不清的绝对不收。”
秦队长问:“那三当家王老疙瘩又是怎么被鬼子杀掉的?”
九枪八说:“说起来更奇怪。自从那次鬼子攻山未果,我们此后无论是截军需,毁炮楼,大大小小干了少说也有二十几次,可是鬼子完全无动于衷,好像他们根本就当小西天山寨不存在一样,任打任抢绝不出手。时间长了之后山寨里的弟兄便尝到了甜头,都以为鬼子真是碍于震江龙的威名才不敢轻易来犯。这种错觉连我心里都有了一二,假的事情听多了,无论多么理智的人,都会不知不觉地当成真的,更别说那些后入绺的弟兄了。三当家王老疙瘩就是犯了这个毛病,居然大摇大摆地去城里逛窑子,还报出了小西天的名号,结果被老鸨子告了密,让日本人给抓了。后来我们也曾想打点营救,但是根本没有再得知关于他的一丁点消息,后来据花舌子打探回来的消息,他被日本人活活给吊死了。”
秦队长说:“这么说来三当家王老疙瘩之死只是贵寨打听的消息,并没有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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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枪八说:“山寨之上都有明确的分工,像这类事情都是由外四梁之一的花舌子处理的,他相当于绺门里的联络官,暗处是匪,明处跟普通的老百姓没啥两样,多在城里打探消息,通风报信。其他的三道梁:秧子房、插千的、字匠也都各管一摊。”
我不解地问道:“二当家,字匠我倒是明白了个大概,无非就是写写书信,弄弄文墨;那秧子房和插千的究竟是干什么的?”
九枪八解释道:“其实外四梁主要就是为了绑票而设的,四道梁的分工恰是整个绑票过程。这插千的,就是绺门的密探,要想绑哪家,先前探探虚实,说白了就是搞情报,跟我从前差不多,主要是防跳子——也就是兵;确定没啥问题之后,绺门弟兄就会把人绑回来交给秧子房,秧子房要会察言观色,分析绑来的人到底值多少钱;价码商定完由大当家拍板,然后交给字匠写书信,要求拿钱赎人;剩下的活就是花舌子的了,他负责传递信件,周旋取钱。”
秦队长点点头:“这么说的话,当初山寨得到那份假情报是花舌子从山下传上来的?后来二当家入伙之后,你有跟大当家提过此事吗?”
九枪八说:“闲聊的时候到也提过,只是大哥每次都一带而过,大概他也觉得袭击剃发黑斤人心生愧疚。因为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晓,不便声张,所以大哥也就没有再追查花舌子的消息来源。”
秦队长思量了片刻,又问九枪八:“花舌子这个人——我是说二当家觉得他为人如何?可靠么?”
九枪八笑着说:“花舌子绝对可靠,当年我大哥震江龙刚拉起绺子的时候,身边只有他跟大膘子,这么些年我也看在眼里,他对小西天山寨真是没话可说!此人不但能言善辩,而且非常聪明,三番五次在山寨危机时刻化险为夷——”九枪八突然停止了叙述,话锋一转,问道:“秦队长该不是怀疑他……”
秦队长连忙摆手:“二当家别误会,我们现在不能妄加怀疑任何人,但是我们可以以此推断。我想的是,你们八人之中或死或伤,难道花舌子一直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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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枪八经过秦队长的提醒之后,突然“咦”了一声。但是他随即又遥遥头:“秦队长,我们不能顺着这个思路走下去,这让就会变成欲加之罪!虽然参与袭击剃发黑斤人的之中,只有花舌子现在安然无恙,但是我的脸……我的脸之所以搞成这副德行,完全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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