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队长显得颓丧不已,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日本鬼子真是机关算尽!他们为了不使炼尸炉的秘密被人发现,居然利用百姓们迷信的迷信心里,在这上面盖了几座仙家楼。因为他们知道,百姓们是根本不会随意破坏仙家楼的,这样以来,他们用仙家楼作为机枪的发射口就是一举两得。”
我转而向秦队长发问:“倘若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捋,那么从从城里到三岔岭沿路上,我们见到的仙家楼都有可能是这座地下要塞的机枪口。这简直太过可怕,就是说这座地下工事绵延了整个山脉!”
秦队长说:“这个极有可能。”
郝班长接话道:“秦队长,当日我和小冯按照你的吩咐送八名日本女人下山,就是在途经两座仙家楼那旮瘩才遇袭的。当时开枪射杀她们的人好像就在她们身边,遍地的弹壳可以作证。但是由于天黑我们并没有再仔细观看,现在想来一定也是这个原因。”
秦队长连连点头,接着对九枪八说:“二当家,我们不能在此停留过久。这座地下要塞还有许多日本鬼子,我们想要保命就必须找到他们并把他们干掉。还有更重要的是,裘四当家正在暗处窥视着我们。所以,接下来的交火恐怕是咱们的生死之战。”
(195)
我们跟着秦队长快步离开炼尸间。
灼烧死尸的焦糊味如影随形地飘荡在我的鼻孔,我的呼吸就是它们的呼吸。在接下来的行进中,我们依旧没有发现指引方向之类的标识。这种“瞎猫碰死耗子”般的胡闯乱撞充满着难以言说的畏惧,几乎令我的脚趾感到不堪重负。在眼前出现的三条岔路间,秦队长立住了身子,他把手指停留在坑道岔口的边缘处,细致入微的抚摸着,面颊带着思虑重重。
九枪八显然被秦队长的动作所吸引,他满口惊诧地问道:“秦队长,你这是——”
秦队长说:“坑道岔口处的墙壁越光滑,说明这里行走过的人越多。每个人摸上一把,再硬的东西都会被抚平,水滴石穿的道理。二当家见笑。”
九枪八说:“秦队长果然心思细密,这一点小弟我真是打心眼儿里钦佩。”
秦队长笑得有些惨淡:“倘若没有遇见叶西岭,这的确是秦铁引以为傲的地方。可是他的出现,让我觉得自己实在是露怯。”
九枪八摆手道:“秦队长何须如此介怀?叶西岭既然把你当成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对手,并且费尽心思设下圈套,足以说明你在他心里并非鼠辈。不过话说回来,倘若这次咱们能找到火麟食盒,并且全身而退,秦队长真的会到叶西岭的坟前洒上一碗烈酒吗?”
秦队长缓步走入其中一条坑道,头也不回地说道:“作为对手,我更希望跟他推杯换盏。”
这条坑道里的温度凉了许多,滞留满身的怪味不再随着身体的移动飘荡,而是缓缓凝结在棉衣之上,结果那种腥腻之气更甚于前。我的鼻孔里像是被塞入了两块泛白的肥肉,那时候,我确信这就是死亡的气息。因为我们的脚步已经踏入了它开敞的门口——坑道一侧的石室内,几十名鬼子双膝跪地,脑袋顶着地面背对着我们,成片的血迹仿佛一只只手托着他们悄无声息的躯体。我惊讶不已地看到,在这些把钢刀插入胸膛的鬼子们面前的墙壁上,挂着的一面宽阔的日本军旗。我瞠目结舌起来,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张石质大桌上,石桌的右端放在一个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我们连日来苦苦找寻的火麟食盒!
郝班长亢奋的叫喊充满着不可抑制:“秦队长,火麟食盒!我们的火麟食盒!”
(196)
二膘子七扭八拐地从遍地死尸间越过,他的脚步踩在黏腻的血迹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就在他的手指将将触及火麟食盒,由石桌后头喷出的子弹已经在他的身子上咆哮开来。他无可抗拒地摇动着身子,机枪的扫射湮没了他含糊不清的言语——在他跌翻在地的瞬间,我只听到他说了一个“裘”字,接着满口的鲜血瞬间终结了他的气息。
此时裘四当家从石桌后挺身而起,他麻利地用枪口顶着火麟食盒。我想他是料定盒子在我们心中的重要性,继而声嘶力竭地叫道:“都别动!二哥,我知道你出枪快,但你在打死老四之前,我扣一下扳机的时间还是有的。要是你们想让火麟食盒灰飞烟灭,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不然的话,你们把手中的家伙都给我扔喽,否则别怪老四崩它个稀巴烂。”
我们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见九枪八缓缓俯身把手中的匣子枪放在地上。这时候裘四当家又叫嚣道:“二哥,先别着急扔枪,子弹全部都给我退出来。秦队长!你们也别闲着,照我说的做,然后再轻轻地把枪扔到我这里。要慢。”
我见九枪八和秦队长一一照做,于是也把子弹“哗啦啦”撒了满地,直到郝班长也扔掉手中的枪,裘四当家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两声。只是他随即又指了指我和郝班长身上的手榴弹:“那些玩意儿也都给我撇过来!”
我和郝班长犹豫了片刻,将将把满身挂着的手榴弹卸下,裘四当家不由分说对着九枪八的左臂连开了两枪!猝不及防的鲜血流水般从九枪八的胳膊上泻出,他“哐当”一声栽翻在地,惨叫响彻石室。秦队长连忙俯身去搀扶他,但是裘四当家射在地面的另一颗子弹“嘡”地喝止了秦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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