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听说你是一位养金丝雀的专家?”
西奥波尔德·威尔逊那双戴着深度眼镜的眼睛里燃起了热心的光芒。他高声说道:“先生,我不过是个学生,但是从事过三十年的实际研究。那么,你是否也是……?不是?
真遗憾!研究、养育和训练金丝雀这种工作需要一个人贡献出毕生的力量。华生医生,你可能不相信,即使在最开明的人群中也普遍存在着无知。当我在英国鸟类学会宣读我那篇关于马代拉和金丝雀岛两个品种杂交的论文时,他们提出的问题确实幼稚得使我大吃一惊。
“
“雷斯垂德巡官暗示过,你训练这种小鸣禽有与众不同的特点。”“鸣禽,先生!鸫鸟可以算是鸣禽。金丝雀是自然界中听力最好的生物,具有独特的模仿力。训练鸟的这种模仿力对人类有利,对人类也有启发。”他平静地继续说:“可是,我让我的鸟起特别的作用,在这一点上巡官说对了。我训练它们夜间在人工照明下歌唱。”
“这真是有点特别的做法。”
“我认为这是一种仁慈的做法。我是为了失眠者的利益而训练鸟的,国内各处都有我的主顾。它们那悦耳的歌声有助于消磨长夜,灯光一灭,鸟的音乐会也就中止了。”我说:“我看雷斯垂德说对了,你的职业真是一种特殊的职业。”我们谈话时,福尔摩斯懒散地拿起我们的旅伴那支沉重的手杖,挺专心地检查着。
他说:“听说你是在三年前回到英国来的?”
“不错。”
“我发现,你是从古巴回来的。”
西奥波尔德吃了一惊。他迅速地将目光射向福尔摩斯。刹那之间,我似乎在他的眼光中看见了某种厌烦的神情。
他说:“是这样。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的手杖是用古巴乌檀做的。浅绿色,打磨得特别光滑,绝对不会错。”“也可能是我,比如说,从非洲回来之后在伦敦买的呀。”“不会。你买了它已经有好几年了。”福尔摩斯把手杖斜举起放在马车车窗前,让阳光照到手柄上。他接着说道:“你可以看得出来,在手柄左方的磨光面上有一处很轻微但很规则的擦痕,惯用左手的人在抓住手柄时,无名指经常扣住的正是这个地方。乌檀是那些最结实的木头中的一种,要磨成这个样子,得用相当长的时间,还得戴着比金子硬一点的的金属做的戒指。你是惯用左手的,威尔逊先生,而且中指上戴着一个银戒指。”“哎呀,多简单啊。我认为你做了一件聪明事。的确,我在古巴是做食糖生意的,我回来时把我这支旧手杖带回来了。现在到家了。如果你能象推断我的过去那样快地使我那傻侄女解除恐惧心情,那我就欠你的情了,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们在一条小巷里下了四轮马车。小巷两旁是简陋而不整洁的房子。从已经升到小巷较低的那头的黄雾看,这些房子是顺着斜坡一直排到河边的。在一边有一堵快要倒塌的高高的砖墙,墙上有一个铁门;从铁门往里看是一个花园,里面有一所坚固的房子。
我们的旅伴带着我们进门走上小径。他说:“这所老房子也有过好日子。它是彼得大帝来住在斯凯尔斯院的那一年盖起来的。现在从楼上的窗户里还可以看到庭院遗址。”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过分地受环境的影响;可是,当我看见眼前的惨状,我承认我有一种压抑的感觉。那所房子虽然高大,甚至也很庄严,但表面的灰膏因风吹日晒雨淋而斑驳变色、污秽起泡,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下面那些古老的砖头。遮住一面墙的常春藤缠结在一起,伸过高耸的房顶,绕在烟囱上。
这个花园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它的空气里充满了河水那种潮湿发霉的气味。
西奥波尔德·威尔逊领这我们穿过一间小小的客厅,走进一间摆设得很舒适的起居室。
我们进屋时,一位正在写字台前挑选报纸的年轻妇女跳了起来。她的头发是茶褐色的,脸上长着雀斑。
我们的旅伴宣布说:“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医生来了。这是我的侄女珍妮特。
你门来是要制止她的不可理喻的行为,从而保护他的利益。”这位少女相当勇敢地对这我们,虽然我看到她的嘴唇因神经高度紧张而有些抽搐和颤抖。她高声说:“叔叔,我明天就走,这两位先生不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在这里,只有忧愁和恐惧--首先是恐惧!”
“恐惧什么?”
这个女孩子用手捂着眼睛说:“我--我不能解释。我恨那些阴影和那些奇怪的微弱声响。”
威尔逊先生恳切地说:“珍妮特,你已经继承了钱财和产业,难道你就因为阴影而抛弃前辈的家?你总得讲道理嘛!”
福尔摩斯耐心地说:“小姐,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你服务,还要设法解除你的恐惧。在生活中,我们往往由于鲁莽的行事而损坏了自身的最大利益。”“先生,您一定会嘲笑女人的直觉吧?”
“不会的。它们往往是上帝设下的路标。你要清楚地认识到,是去还是留,这完全在你,你认为怎么恰当就怎么做。可是,我现在在这里,你如果带我看看这所房子,也许能使自己心里松快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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