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象疯了似的跳上前去。
“打死它!把它捣成烂泥!”他嘶哑地喊着,同时用高尔夫球棍连续不断地猛击在墙上猛跑的那个模糊的东西。
空气中充满了碎灰膏粉末。那个大蜘蛛一下子就从房间的一头跳到另一头去,又回过身来准备作困兽之斗,我赶紧猛扑在地,却撞翻了一张桌子。福尔摩斯挥起高尔夫球棍跳到我前面,喊着说:“你就呆在原地别动!”他的声音响彻全室,同时那“砰,砰,砰”的打击声中还夹着一种可怕的“咯吱咯吱”的响声。那个家伙在原处悬了一小会儿,接着就慢慢地滑下来,象一堆打烂了的鸡蛋似地瘫在那里,有三条象骨头一样的腿还在地上抽动。
我喘着气站起来,说道:“真得感谢上帝,刚才它跳时没扑着你!”他没回答。我向上望,从墙上的镜子里看到了他的面孔。他显得苍白而且过度紧张,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严峻的表情。
他平静地说:“恐怕轮到你了,华生,它有个伙伴。”我急转过身来,看到的那种景象是我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在离火炉不到两英尺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站着,而在火炉顶上就站着另一个硕大的蜘蛛;它用几条后腿站着,它那令人恶心的身子哆哆嗦嗦地正准备往前跳。
我凭本能就知道,突然的动作只能促使那个东西更快地跳过来;因此,我很小心地从口袋里抽出左轮手枪,近距离地开了枪。
在火药的烟雾中,我看到那个东西缩成一团,接着慢慢地向后倒去,然后就掉到打开的炉盖里面去了。有一种刺耳的声音传来,但很快就消失而归于平静。
我感到我的手由于神经过分紧张而抖动起来。我大声说:“它顺着烟囱掉下去了。福尔摩斯,你没事吧?”
他眼中带着特别的光芒看着我。
他认真地说:“太感谢你了,亲爱的朋友。如果刚才我动了,那么--哎,怎么回事?”楼下有一扇门碰击的声音。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就听见在砾石小径上急促的脚步声了。
福尔摩斯跳起来向门口冲去。他喊道:“追上他!你的枪声警告了他:一切都完了。
不能让他跑掉!”
但是,命里注定,结果和我们想象的不一样。虽然我们冲下楼去而且跑的雾里,但西奥波尔德·威尔逊开始行动比我们早得多,而且他得利于熟悉地形。他沿着通向河边的那条空无一人的小巷逃走,我们跟着隐约可辨的脚步声追了一会儿。脚步声终于在远处消失了。
福尔摩斯喘着气说:“追也没用,华生,犯人跑了。警察当局在这种时候可能比较有用处。听啊!那是哭声,没错吧?”
“我觉得我听见什么声音。”
“嗯,再在雾里找也没什么希望了。咱们回去安慰一下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向她保证,她的麻烦事已经结束了。”
我们回身朝住宅走时,我大声说:“福尔摩斯,那两个东西真是可怕,而且没人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
他说:“我认为不是那样,华生。那是加利欧底斯蜘蛛,是古巴丛林中的最令人恐怖的东西。在世界上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这种东西;对世界其他地方来说,这也许是幸运的事。这是夜行的生物,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它的上颚很有力,能一下子就把一些小动物的脊梁咬断。你大概想得起来珍妮特小姐说过,她叔叔回来以后,老鼠就绝迹了。毫无疑问,是威尔逊把这种畜生带回来的。”他接着说:“后来,他想了这样的主意:训练金丝雀中的某一只模仿加利欧底斯蜘蛛爱吃的古巴夜莺的鸣声。当然,天花板上的痕迹是由于蜘蛛从烟囱里爬上来时腿上带了煤灰而形成的。对进行调查的侦探来说,幸运的是,一般女仆很少触动壁炉台以上的高处。
“说实话,这个案子破得太慢了,真糟糕。我不能为自己辩解,因为,从一开始论据就全摆在我面前了,而整个案子的结构一点也不复杂。
“然而,要公平地评论西奥波尔德·威尔逊的话,就得承认他几乎象恶魔一般聪明。
只要把这种恐怖的东西收在地窖的炉子里,安排两套与楼上卧室相通的烟囱就行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简单的呢?把鸟笼挂在火炉上面,烟囱本身就是鸟鸣声的扩大器;由于蜘蛛那种捕食其他动物的本性,它们总要爬上通向鸟鸣处的那条烟囱的;再想出引它们回巢的办法,这一整套东西就可以比较安全地把妨碍他谋取产业的那些人消灭掉了。”我插话问道:“怎么说,被它咬了就会死吧?”“身体弱的人可能会死的。可是他的阴谋的凶暴狡诈之处就在这种地方,华生。虽然蜘蛛有毒,但他借以杀死被害者的是这种东西的模样而不是它的咬伤。你能想象吗,一位老太太,后来是她的儿子,都患失眠和心脏病,正听着鸟儿那种似乎是无害的歌声时却看到火炉顶上出现了这种吓人的场面,后果是什么呢?咱们是健康人,可是都亲自尝过那种味道了,正象子弹穿透心脏一样,他们肯定要吓死。”“有一件事我不明白,福尔摩斯。他为什么要求助于苏格兰场呢?”“因为他胆大包天。他的侄女被吓坏了。他发现她那离家的意志不可动摇,于是计划着用同样的方法立刻把她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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