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生医生已经把主要的事实说给我听了。看来,根据它们是很可以定罪的。谁负责这案件?”
“我听说,本地警察当局因为此案罪行严重而向苏格兰场求助,苏格兰场派了一位雷斯垂德巡官--啊呀,福尔摩斯先生,你有风湿病,刺痛得很难受吧--一位雷斯垂德巡官负责。也许,我该说明一下,”我们的客人接着说道,“我是森林区文森特-皮博迪-文森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者。在过去几百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阿得尔顿家一直委托我们照管他们的利益。”
福尔摩斯俯身向前,拾起报纸,用手指很快地在登载那段消息的地方敲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把报纸递给那位律师。
“报道是够精确的,”那位身材矮小的人浏览了一下消息,悲哀地说,“虽然它没谈到这样一个情况:乡绅曾告诉管家莫斯泰德说他自己锁大门,可是出事时大门却没上锁。”福尔摩斯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你说是没上锁?嗯。啊,可能是阿得尔顿乡绅和他外甥吵架因而把这事给忘了。但是,我觉得还有一两点弄不清楚。”“什么事,先生?”
“被害人穿的是睡衣么?”
“不,他穿的整整齐齐。朗顿先生穿的是睡衣。”“据说乡绅在晚饭后曾离开家一小时左右。他经常夜间骑马外出吗?”文森特先生刚才还在捋他的连鬓胡子,这时停了下来。他用敏锐的目光看了福尔摩斯一眼,尖声说:“你提到这个,他没有夜间外出的习惯。可是他安全回家了,我不懂--”“正事这样。”福尔摩斯插话说。“你看乡绅是个有钱的人么?请明确地回答。”“马西厄斯·阿德尔顿是个很有钱的人。当然他是小儿子,是在大约四十年前,也就是在一八五四年移居到澳大利亚去的。他在澳大利亚金矿上聚积了一大笔财富,于七十年代回国;由于他的哥哥已去世,他还继承了福尔克斯-拉斯的家产。唉!我不能违心地说他受邻里的爱戴。他性情乖僻,在街坊中不得人心。他那治安官的职位又使我们本地的那些没有出息的人们怕他。他是个冷酷、严厉有善于盘算的人。”“珀西·朗顿先生和他舅舅的关系好吗?”
那位律师有些犹豫,最后才说:“恐怕不好。珀西先生是乡绅已故的妹妹的儿子,他从小就住在福尔克斯-拉斯。当产业转入他舅舅手里时,他留下来管理产业。当然,他是限定继承人,继承的东西包括一所房屋和部分土地。他曾不只一次地表示对他舅舅出售某些田庄和财产不满。恐怕就是这个引起了他们之间的恶感。他的妻子别的日子不在到也罢了,偏偏做晚不在,这太不幸了。”
“他的妻子?”
“是啊,朗顿有位夫人,是个可爱谦和的少妇。昨晚上他到东格林斯泰德的朋友家去,在那里过夜,今天早晨该回来了。”文森特先生顿了一下。“可爱的小玛丽。”他轻声地用了这样一句收尾:“她在这种情况下回来,怎么受的了!乡绅死了,她的丈夫又被指控犯了谋杀罪。”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福尔摩斯说,“关于昨晚那个事件的起因,你的委托人是怎么说的?”
“他说的经过很简单,福尔摩斯先生。他说,在吃晚饭时,乡绅把出售查德福田庄的打算告诉他。他规劝乡绅,说没有必要出售,如果出售就会使产业受损害。他舅舅对他大发脾气,跟着说的都是恼怒的话。过后,他舅舅叫人备马,什么也没说就骑马走了。乡绅回来时要了一瓶葡萄酒。由于觉得继续谈下去可能越吵越凶,珀西先生向他舅舅道过晚安就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去了。然而他的心情不安,不能入睡。据他说,他曾两次从床上坐起来,好象听到远远地从大客厅那里传来他舅舅的声音。”“那他当时怎么没去查看呢?”福尔摩斯严厉地插话问道。
“我问他这个问题了。他回答说,他舅舅喝了很多酒,他以为他舅舅是在客厅里独自发脾气。管家莫斯泰德证实,这在过去也是常有的事。”“请接着说下去。”
“当马厩那边的钟刚刚敲过十二下,他正要入睡时,忽然一声惨叫震撼了整个寂静的宅邸,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他跳下床,穿上晨衣,抓起一支蜡烛,向楼下的客厅奔去。
看到展现在眼前的惨状,吓得他直往后缩。
“壁炉内外都溅满了血。阿得尔顿乡绅两臂高举过头,躺倒在一大滩深红色的血泊之中。珀西先生冲到他舅舅身旁俯下身去,这时,他的目光落到一件使他恶心而且要晕倒的东西上。阿得尔顿乡绅的身旁放着一把刽子手用的斧子,上面染着吓人的斑斑血迹,是他的牺牲品的血迹。他隐约认出那是挂在壁炉上方墙上的那套纪念性武器中的一件。根本没想一下自己在干什么,他就俯身拾起了斧子。正在这时,莫斯泰德和吓坏了的女佣人一起冲进屋来。我那不幸的委托人说的就是这些。”“呵!”福尔摩斯发出惊奇的声音。
我和律师坐在那里好长时间不出声,都注视着我的朋友。他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股淡淡的螺旋形烟柱从他那陶制烟斗里急速地上升。他那象鹰一样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只有那烟柱暗示出他的思想正在活动。过了一会儿,他一跃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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