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颀长身材的绅士绕过桌子,漾着笑往片山这边走过来。四十开外年纪吧。似乎是英国制的暗色西装,合身之极,使人联想到所谓的“浪漫灰色”,必定就是指这样的人。
“我是……”
“警视厅的片山先生吧。刚刚接到三田村兄打来的电话。大老远地劳驾您,真过意不去。”
“哪里……”
片山有点着慌地在椅上坐下。
“雪茄如何。”
森崎拿起桌上那只有精致装饰的烟盒,打开盖子伸向片山。“谢谢您,我不抽。”
“是吗?我也不抽,是招待客人的。失陪一下。”
森崎按了按对讲机钮说。
“大岛小姐,请送咖啡过来。”说完回头又说。“抱歉,让您久等了。是因为会议拖长了时间。真奇怪,怎么开会都不能按时间结束呢?”
片山心里慌乱着,勉强挤出了不着边际的笑。这位先生好像误会了,把我当成什么重要的人物。这么彬彬有礼……难道老头没有告诉他我只是个起码的刑警吗?
“今天劳您大驾到这里来,相信三田村兄已经告诉过您,几天前被杀的栗原由美子是敝校的三年级学生。好像是计划在十一月份的连续假日到海外去旅游,为了赚旅费干了不法勾当。说起来。实在也是我们从事教育的人的耻辱……”
“是,是。”
“但是大学生是成人,校外的行为,我们也不便多干涉的。”
“当然,当然。”
“这么说,家长恐怕不会谅解,就是学生去兼那种差,我也无意开除的。我们宁愿告诉她们说,这种事太危险,就像这一次,说不定会碰到变态的,还有感染疾病啦,怀孕啦。都不是不可能的。”
片山觉得这位主任颇令人喜欢。像他这种知识分子,表面上往往装着一副很能理解年轻人心情的样子,实则顽固的死脑筋居多,这位森崎,好像不属于这一类。
“可是,我们觉得有一件事,很令人担心。”
森崎蹩起了眉说下去。“栗原同学被杀的地方是同班同学三崎宽子的公寓,以前三崎就借过几次房间给她。有一次——”
这时,秘书送咖啡进来了,森崎便停止了说话。
“——抱歉,因为我们需要守密。”
秘书走后,森崎举起高级咖啡杯喝了一口,这才又说。
“有一次,三崎同学取笑说;。客人真不少啊。栗原同学的回答是:‘我随时都可以工作呢。’”
“嗯……”
片山身为刑警,这话的意思。当然一听即懂。那便是有人在替栗原由美子拉客人。
“这么说,是和暴力团体有关系的啦?”
“三田村兄倒认为好像不至于。我也有一样看法。如果和暴力团体有关系,赚的钱几乎全部被拿走,这种兼差是没法干的。”
“是的。”
懂得可真不少呢。片山几乎感到自卑了。
“那个三崎同学还说,另外还听了一句有趣的话。”
这时,门扉咚咚的响了一下。
“福尔摩斯吧。进来。”
主任像是招呼一个朋友似的随便地说。
回头一看,刚才觉得奇异的门下一角的活动门,露出了一只猫的头部。原来是“猫洞”呢。这所大学,居然还养猫吗?
“是我养的。进来吧,向客人打个招呼。”
猫头顶起了活门,不怀好意地向片山瞧了瞧,这才滑行一般地进到房里来。是一只三色花猫,身子瘦长。那颜色配合得很奇特,背部几乎全是褐与黑,肚腹白,右前肢漆黑,左脚却又纯白。鼻梁子挺直,一脸英气,胡子也是直宣的,脸部是白黑褐三色平均地分布着。也许是因为养在这种地方的缘故吧,毛色发着绢一样的光泽,亮晶晶的。这只被称做“福尔摩斯”的猫,非但未打什么招呼,根本就没有把片山放在眼里,以轻灵的步伐进到里边,身子一腾就跃上那只办公桌,接着用尾巴把桌上的一些文伴推到一旁,空出一个位子,蜷缩成一团睡着了。
“这家伙,实在叫人拿它没办法。”
主任堆起笑,又说,“很抱歉。是只母的,可是一点风情也没有。”
“是养在这里的吗?”
“我自己就住在校区里。自由自在的王老五,算是和这福尔摩斯相依为命吧。所以这家伙也总是这样子。在学校里来来去去。”
“原来如此。”
片山看了一会这只那么巧妙地蜷缩成一团的母猫想“至少比那位秘书更有女人味呢。”
“咱们话说回头吧。”森崎回到原来的沉思口吻又说。“三崎同学一向都劝栗原,这种事还是别做了。有一次。强烈责备她。她回答说:‘可是,宿舍里好多同学都……’这话没说完就连忙打住了。”
“您说宿舍里是吗?”
“是指校区里的宿舍,住着从各地来的同学。人太多了。只能容纳一半的样子,栗原也是其中的一位。”
“这就是说,住校同学里,除了栗原以外,还有不少在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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