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身着合体大红套装,一串雪白的珍珠项链十分耀眼地戴在脖颈上。迎送旅客的高台上,除了千纱子以外,还有几位接客的日本人。那女子的脸映入千纱子的眼帘。一眨眼的工夫,她飞快地越过夏彦,钻进机场运送旅客的大巴士。
不知为什么,千纱子委屈极了。自己淋着小雨,在迎送旅客的髙台上,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半年来一直盼望着与夏彦重逢的此刻,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丝毫快乐,再看看自己等待心切的这副寒怆模样,难道仅仅是为了挨雨淋来的吗?
千纱子想就地蹲下,好不容易抑止住了自己没有蹲下去。她劝告自己:“不该拘泥这些小节,夏彦的目光没有投向迎送旅客高台,一定是下雨之故。”
千纱子朝国际航线的候机大厅走去,心想:“夏彦肯定在那儿等自己。拍打夏彦肩膀的那个女人,也许是他在美国偶然结识,这次又碰巧同机到达羽田机场,凑拢来闲聊几句,这是极其自然的现象,仅此而巳。”
其证据便是,那个女子拍拍夏彦的肩膀,便立即走进了机场运送旅客的大巴士。
正当千纱子擦拭淋湿的头发,高个儿的夏彦从海关走了出来。
“您回来了!”千纱子以平平淡淡的语气开口道。
她该说:“多么想您啊!”因为刚刚在迎送旅客高台,她眼前闪过的情形,留在了千纱子的心窝里。疙瘩没有消除前,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呢?
“啊!”夏彦点了点头,眨巴眨巴眼睛。
千纱子和夏彦离别半年,但夏彦决不是那种吞吞吐吐、咽半句话的青年。未婚夫该毫不见外地对未婚妻说些亲热话才是。两人已经订婚,是在两人互相确认爱情的基础上,才订的婚。
一对情侣半年不在一起了,相见后的第一句话,总不见得说:“东京真冷啊!”
正是夏彦对未婚妻不热情的表现,使千纱子心中不由得透过一阵寒气。
接着以后,两人肩并肩一起走。千纱子打听美国的事,夏彦一味的“是啊”、“没什么”……含含糊糊、不知所云地回答着。
千纱子接不上话茬儿,只好沉默不语了。
“坐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可把我累坏了。”夏彦一边辩解,一边请千纱子进了国际航线侯机大厅的一家咖啡屋。
两人面对面坐下,夏彦从手提箱中取出一只小木盒,放在千纱子的跟前。
“这是带给你的礼物。”夏彦小声地说道。
千纱子全神贯注地打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钥匙圈。
“你喜欢钥匙圈,在美国我一有机会就搜集。”夏彦微笑地说。
夏彦还记得千纱子的爱好。一股暖流渗进了千纱子的心房,她那颗冷却的心渐渐复苏了。
红色、黄色各种造型钥匙圈,有金字塔形状的,带小刀的。千纱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想:他没有变,还是从前的夏彦。
夏彦瞪大眼珠子,吃惊地瞅着千纱子的脸:“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只是髙兴得流泪。”千纱子啼笑皆非地说。
“你这人真怪!”夏彦笑了。他那笑容,和从前一模一样。
“你觉得怪吗?连我自己也觉得怪。”千纱子喃喃地说。
说着话的功夫,千纱子觉得心中的暖流正在扩展着。她心想:只有对这个人坚信不疑,自己的自信才有了支柱。
“的士”出了机场,奔驰在东京的马路上。小雨绵绵,街头巷尾充满着20天后即将大选的喧闹气氛。宣传车架着候选人巨大的姓名牌,穿梭在街上。
“要大选了吗?”夏彦嘟嚷了一声。
02
一切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上如此。夏彦回到京南大学。
两年前,日野夏彦以京南大学助教的身份,前赴美哥伦比亚大学,攻读博士课程,已获美国政治学博士学位。回国总结成果后,可以再拿到日本学位。一旦学校腾出副教授的空缺,校方可能提升他,……千纱子想到。
日野夏彦租到宇治区两室一厅的一套公寓,他每天从公寓去京都市南区的京南大学上班。
明年春天两人举行婚礼,成为他们洞房的,也就是日野夏彦现在的公寓。
千纱子儿时失去双亲。短期大学毕业前,她寄居在伯父家。工作后,她单身住进了伏见公寓。她经常去日野夏彦的住所看望他。打算婚后自己来承担打扫卫生等家务活。
头脑敏锐的夏彦,日常生活中却纵横不分、吊儿郎当,房间里弄得乱七八糟,这毛病一直改不掉。千纱子一进夏彦的公寓,便忙个不停。她充满喜悦和激情干家务活。
日野夏彦留学美国两年,回国后学校没有副教授空缺,不能马上提升,照旧当一名助教。对此,他也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满来。
“用不了多久,会受聘担任副教授的职务的。”日野夏彦自信地面带微笑,对千纱子说。千纱子觉得他留学两年,长进了不少。
然而,千纱子心里时不时地犯嘀咕。有时,两个人正愉快说着某件事,日野夏彦突然扯到别处去了。
以上现象,两年前的日野夏彦是不曾有过的。对此,千纱子感到困惑,不可思议,也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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